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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问还是个比较懂得周旋的人,可惜睡久了,有时候脑子赶不上趟,有点傻呆呆的。好些事情揪住了就头疼得厉害,某些人和场景依稀有了模糊的轮廓,但切实的还想不起来。不过她挺乐观,总没有失忆一辈子的道理,慢慢来,再过不久应该就会好的,

一顿饭吃罢,布夫人急吼吼就带着布暖告辞了。她可受不了蔺夫人盘诘的口气,仿佛极怕布暖带坏容与似的。这件事出了,责任不都在容与身上吗?布暖孩子家,叫她一个人背罪,是不是不太妥当?她们这方受了委屈,丢了身子又丢了孩子,蔺氏非但不知道歉疚,还本末倒置起来了。

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填房,越想越气,气得像只胀大的河豚。下了马车径自进门,一头拾掳衣袖一头道,“往后没事别再提上沈府去,磕得我一肚子火。”

布暖惶惶的不明所以,也没见谁惹着她,怎么就发火了?不敢多问,低着头随她进了二进院。布夫人走了几步想起什么来,顿下脚步道,“你不是要学念佛么?回头我找人送两本地藏经来,你照着好好念,给自己修功德的。”

布暖道是,布夫人本想命她远着容与,犹豫再三还是没能说出口。她要真是个糊涂人便罢了,目下身子没好利索,等过几天明白事了,她这通教导就成了欲盖弥彰,反要叫她起疑了。

第五章别有轻妙

布暖拉她屋里来,倒了茶搁在她面前道,“母亲且坐会子歇歇,好好的怎么又不自在了呢?不叫去,下回不去就是了。”她隔着矮几往前探了探,“我问母亲个事,今天知闲姨姨提起蓝将军。我听那话里意思,倒像是不嫁他不成的。母亲怎么还说嫁不嫁的由我呢?若是得罪了人家,怕官场上给父亲小鞋穿。”

布夫人抬起眼道,“是知闲和你说的?”

布暖点点头,“说得挺多的,还说起她和舅舅。母亲,原来知闲喜欢小舅舅,你们都不知道么?这样的近水楼台,怎么白叫她望着?分明早就可以定下来的。”

布夫人却被她说得一愣,知闲果然对容与还有感情,这么说来仍旧是个危险人物。她看着布暖叹了口气,这傻丫头,还有这兴致给别人牵线搭桥,人家心里不知多恨她!她这么没心眼,实在叫人堪忧。

“他们不般配,大人的事你别过问,管好自己便是了。”布夫人道,“情这东西,是一厢情愿能够促成的么?她再喜欢你舅舅,你舅舅不肯娶她有什么办法!捆绑不成夫妻,这点道理都不懂,能怨谁呢!所以我和你说,你同蓝将军处一处,要是觉得可以,母亲再把允婚的消息告诉蓝笙。人家是明理的人,并没有强人所难。蓝笙这点上的确聪明,比知闲不知强了多少。”

她听了悻悻道,“那再瞧瞧吧!既然有过婚约,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倘或因我耽误了人家,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布夫人不言声,其实还是担心阳城郡主那里会有疑议。头前见布暖一直昏睡着,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她想过把聘礼送还郡主府。又因当初的大媒贺兰敏之辞世了,要还礼也寻不着人出面,这事就拖延了下来。如今布暖好了,捱了这么久总得有个决断。自己的ròu自己知道疼,单凭蓝笙的一往情深也不顶用。嫁了人少不得要和公婆相处,万一阳城郡主眼中钉ròu中刺,她只生养了这一个,断然舍不得扔进火炕里去。

“你瞧仔细,觉得合缘再点头。我知道当初夏家的那门婚你不欢喜,兜兜转转下来,的确是我们错了。”布夫人垂下眼叹息,“要不是我们做父母的独断,你也不会走到今天这步。我和你父亲商量过了,后头你的婚事你自己拿主意,我们再不逼你。不求人家高官厚禄,只要待你真心,是合情合理的好人家的孩子,我们这里没有二话。”

布暖颇感意外,母亲素来是有主见的人,这个家里也是她说了算。选女婿是她最上心的大事,一直牢牢捏在手心里,从来不肯放松半点的。眼下一气儿卸担子,着实让她大大的不安。想来想去定是发生过什么,才会使得母亲改变了初衷。她越发好奇,那层迷雾拨不开令她寝食难安。每个人的反应都那么奇怪,她又不是傻子。母亲连她身边伺候的人都换了,不是事有蹊跷是什么?

她听在耳朵里,并不急着追问。横竖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后头寸步留心就是了。好在明天要和舅舅学皮影,届时说不定能探听到些什么。

想起舅舅,她心里砰砰的直打突。一则怕自己学不好在他跟前跌面子,二则嘛,珠玉在侧,怎么不叫人心生向往?到时候呆呆看着他流哈喇子……她捧住发烫的脸,被自己无穷的想象力折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