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娶亲,不比民间男女成亲,其中准备事宜颇多,过程繁杂,耗时许久,且新娘子在前一夜便需空腹,以免在婚庆时出什么意外。故而杜明谦至今,可是将近一日未曾进食,他身体底子便不好,一日不进食进水,那晕倒也在常理之中。
大夫走后,典府女官慧质上前来询问晏殊楼可要继续饮合卺酒,晏殊楼目光半寸不移杜明谦那张苍白的脸,冷冷地回道:“这时候还喝什么喝!成亲了便是夫夫一场,合卺酒不过形式罢了,下去!”
慧质告退。挂满红绸的新房内,仅剩晏殊楼两人,鼓瑟笙箫都远了耳,周围静得只余呼吸之声。
怪道方才杜明谦一直沉默不言,还险些摔倒,原来他早早便觉不适,可叹自己顾着高兴,忘了照顾他。
晏殊楼静静地望着那天生昳丽的容颜,即便是在病中,依然美得让人心醉。可对着那一副模样,晏殊楼的心便如被锥子狠狠地刺入,拔出,再寻另一空隙刺入,疼得肝肠寸断。前生的他,最后见到的便是这般模样的脸,不同的是,前生的人身着白衣,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今日的人,红衣似火,妆红如殷,只是一件衣裳之差,却是天差地别。
“铭玉,我对……”一拳砸下,晏殊楼叹恨摇首,这迟了一辈子的对不住还是道不出口,他是心高气傲之人,为了杜明谦歉疚至此,已经是极限了,“你好生歇息!我……我去拿药给你!”
语落时,他人已经走出了新房,他还是无法正视那同记忆里般苍白的脸。愧疚上了心头,将他重重淹没,前生若非是他,杜明谦又怎会因病而逝……杜明谦,是他对不住了一辈子的人……
晏殊楼匆匆忙忙地赶去了医阁,坐立不安地等了一盏茶的时候后,抢过大夫手里方煎好的药,风一般地又刮回了新房内。
而此时,杜明谦已然醒转,迷糊地转着眼珠,看到晏殊楼的一刻,双眼登时聚焦,半撑起身体就要请安:“王爷……”
“躺着躺着,起身作甚!“
将人按回床上,晏殊楼也跟着坐在了床边,勺起一勺滚烫的药,他轻轻吹了一吹,动作轻柔得令人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