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个年轻姑娘啊,我在外面巡逻了好半天,觉得该是两个人,只是看不见。”那人说,“所以干脆回这里来守着。”

“你可以看见,到你面前来的只是一个人。”

“也罢。”那人说,“是风黎教你们隐了身,然后上这里来?”

“她只告诉我们可以去寻找。那么说,你是这个秘藏的守护人?”

那人冷笑了一下,却问:“你想要什么?”婵娟想了一下。他们是为一张朱宣记忆中的地图而来的,但是此时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你先过来吧。”那人的声音似有魔力,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婵娟沿着细细的小木桥走过去,心里却有个声音对自己说:这不对。

一声细微的清响,桥断了。她猛收足,看见这桥刚好在她的脚下折断。断裂的这一头还挑着她的身体.另一端却忽然变得柔软,如水中丝带,悠悠然地荡开,在空中飘浮着,捉也捉不住。

婵娟丝毫不敢动,盯着薄白的丝带看了很久,然后放松了,迈开步子,稳稳地踏在暗无边际的虚空之上,并无任何犹疑,继续朝云台方向走去。

“你不错。”那人翻身站了起来,“居然看清了这个地方的本质。”

“本来也就没有什么桥,更无所谓断裂,那不过是一段光而已。这个地方是真正的虚空,甚至连我自己都是空的了。没有实体的重量,所以踩到何处都不会跌落,大可以放心往前走。”

“说得不错,”那人点头道,“你虽然长了一张青族人的脸,但似乎颇懂得一些冰族的巫法。”“我的师父,”她说,“是巫姑瑶姬。”

那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风黎那丫头肯帮助你。”此时婵娟离他近了些,能看出是个高大而瘦削的男子,脸上有种因为常年不见日光而造成的惨白,并且也有纯白如银的长发和鲜红若血的眼睛。

“又是翼族人?”她心想,“为什么管风黎叫做‘那丫头’?”

“我是风黎的兄长,叫做风撷。”那人似乎听见了她心里的问题,“自从比丘京覆灭之后,我就奉命在这里看守地宫。”

“奉谁的命?”

风撷微微一笑:“奉谁的命,这就是不能让你们知道的事情之一了。”

婵娟道:“应该就是‘天人’中的王吧?”

“我们天人是没有王权一说的。”风撷说到此处,忽觉失言,不觉自嘲地笑了笑,“姑娘,你是想知道飞鸟之城所掩藏的秘密吗?”

“是的,而且我还想要一张地图。”

“当年你的师父瑶姬闯入这个地方,并且住了三年,我跟她和平共处。”风撷道,“一来因为外面冰结界罩着,实在是冷得死人,也就这里还算暖和点儿。老实说,有冰结界时,连我都不敢上去,在这里面蹲了几十年,真不是滋味儿。今天你们过来,把它给破了,我才出去溜达了一圈儿。说起来还得感激你们。”“不客气,”婵娟莞尔,“那么二来呢?”

“二来她很乖,不像她妈妈。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教养不错,最好也像她一样乖乖的别惹麻烦;三来,她怎么说也是我的外甥女儿,不是外人。当然,你是她的徒儿,算起来也跟我有点儿关系。但要是有点儿关系的人跑来,我都给放一码,这就没完没了。这么着吧,如果你真的能够走到这个云台上面来,我就给你看地图。”

婵娟略微思忖了一下:“您是要给我设关卡?那么您多给我几个关卡也可以。但每过一个关卡,您就回答我一个问题,行不行?”

“好奇心这么强?”风撷皱了皱眉头。

“您同意吗?”若不是因为这神秘的高山腹地原是朱宣的血脉根源,若不是因为冰族的存亡已成为他最大的心事,怕她也不能身赴险地依然如此好奇。风撷冷笑了一下:“那就开始好了。”

话音刚落,变了场景。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场,到处都悬挂着大大小小的齿轮,四面八方的轮子正以各种速度向她滚过来。轮缘上寒光闪闪令人心惊。是一圈锋利的刀片。

她立刻集中精神,调用闪电术。在那些轮子割开自己身体之前,赶着将它们击碎。电光与碎石齐飞,好不惊心动魄。可怕的是,有些轮子被炸之后,并不消失,而是变成轮子粗细的巨大蛇蟒,盘转着继续袭来,长舌吐出浓烈的血腥气。蛇蟒被炸之后,又变为虎豹,奔驰灵动,利爪飞舞,连闪电也不易击中它们。而虎豹之后,甚至另有巨龙出现,血盆大口一开,几乎整个世界都能被它吞下……

这种疲劳战持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婵娟几乎体力不支。好在,终于把最后的一条龙给炸成了粉末。血雾慢慢散去。“恭喜恭喜。”风撷的声音从云台那边传过来,感觉似乎靠近了一些。他果然信守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