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瑄想到了乐子有的死状,明白杀他的那人必然是受了吴越王妃的真传,用的是不甚纯熟的无影三尸掌,沈瑄道:“前辈是想问我,有没有可能找到‘无影三尸掌’的解药?”
梅雪坪叹道:“从来没听说‘无影三尸掌’有什么解药,但……还是盼你能试一试。”
沈瑄道:“医家一向认为尸毒无药可解。但我想既然吴越王妃既然敢把尸毒吸入体内,可见她有暂时克制之法。我猜她是靠了一种奇特的内功将毒质逼在掌上而不发作,倘若知道‘无影三尸掌’的内功心法,就可能找到解毒之法。但眼下,晚辈才疏学浅,只怕无法破解。”
梅雪坪道:“你说的是,倘若让你看看人是怎么被‘无影三尸掌’打死的,也还能有些线索。凭空说起,是解不得。”
沈瑄见他一脸惆怅,忍不住问道:“既然知道她要来,为什么不躲一躲?”
梅雪坪却道:“终究躲不掉的。我们躲了十几年了,也烦了。这一回拼死一搏,或者还有一线生机。纵然死在她手里,不过是一了百了,好过终日提心吊胆。”
沈瑄道:“我有几粒家传的解毒药丸,虽然治不了尸毒,但可将毒质在心脉之外挡住一时。及时斩断毒源,还能保得性命。”说罢取出药来,每人分了一粒。又道:“我觉得很奇怪。吴越王妃身为吴越一国之母,到了年尾除夕,总得在宫里参加祭祀。怎么会跑出来?只怕她会提前来,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众人闻言,不禁凛然。沈瑄道:“从这里到钱塘府,快者有两日的路程。若打算在除夕赶回去,今天就该到了。”
楼狄飞道:“危言耸听。周师妹的消息再确切不过的,妖妇只在除夕夜里来。”
“谁高兴和你们这些草莽匹夫一起过年?我已经来了。”远远的湖上传来一个声音。虽然这声音又清亮又甜美,使人难以忘怀,但在黄梅山庄每一个人听来,无异于鬼魅一般惊心骇人。
知道吴越王妃已经近在咫尺,楼狄飞一个箭步冲了出去,蒋灵骞道:“我们先出去缠住她,二师伯,请你们先躲到庄后去。”于是随楼狄飞而去。季如绿忽然一把拉住沈瑄,泣道:“沈公子,我只有一个妹妹,她……她已武功尽失。我求你赶快离开此地,将她带走。别让妖妇发现了。”
沈瑄一怔,旋即点点头,奔到后院,拉起季如蓝就走。岸边停了一艘小船,两人跳上船去。沈瑄朝着湖中拼命地划去,季如蓝静静的一声不吭,偶尔咳嗽一两下。沈瑄一抬头,看见湖面上正掠过一个淡紫色的人影,竟是踏着水面走过,形影翩翩,正向黄梅山庄飞去。“吴越王妃的轻功竟然也如此了得!”他认得那正是天台派“玉燕功”,暗暗惊疑。
忽然一个黑衣女子横空飞落,扑向吴越王妃,长剑在空中青光闪闪。沈瑄知道那是蒋灵骞,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接着楼狄飞驾着小船,也冲了出来。蒋灵骞出招极快,只在片刻之间,吴越王妃连接了她三剑,看来有所不敌,却跃开一段,向楼狄飞攻来。楼狄飞没有那两人踏水出招的功夫,只在小船上与吴越王妃周旋,明显笨拙了许多。沈瑄看吴越王妃手中并无兵刃,只是一双白玉般的手掌翻来翻去,身形轻盈矫捷,出招虽然变换怪异,但是却没有多少杀手,端的是不疾不徐,好整以暇,十足的大家闺秀风范。楼狄飞一柄长剑支来支去,被王妃磨过了十几招,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但他也不愧是庐山派的名门高足,剑招仍然使得是端端正正一丝不苟,轻易没有破绽可循。沈瑄看他的庐山剑法,既不像天台剑法一般繁复变换、灵动莫测;又不同洞庭剑法一样潇洒飘逸、处处随缘,却是四平八稳,大度恢弘,一派阳刚正气,有一览众山之感。
此时蒋灵骞赶过来,长剑又向吴越王妃颈后递去。吴越王妃腰身一软,让过剑锋,一蹲身,左掌顺势反扫向蒋灵骞的肋下。蒋灵骞腾起来,凌空翻了个身,从王妃的左肩上飞过,人未落“地”,剑尖指向了王妃的喉间。沈瑄认得那是“梦游剑法”的一招“一夜飞渡镜湖月”。王妃可也甚是伶俐,急速回身,抓向蒋灵骞的小腿。蒋灵骞不得不凌空转身,这一招可也就使了一半。王妃甫脱险境,楼狄飞的长剑又劈了下来。王妃身子一转,从两人的夹攻中脱出,向这边水面奔来。沈瑄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看见吴越王妃步履轻灵,蒋灵骞竟然追赶不上。楼狄飞的小船就更慢了,只是穷追不舍。
突然几枚黑色的小小物件竟然向小船这边飞来。“不好,王妃看见我们了!”沈瑄心念甫动,立即扑在了季如蓝身前,顺势一滚,两人“扑通”落入水里。只听见“当当当”几声,暗器打在了小船上。沈瑄深谙水性,潜水隐藏一时不在话下,但季如蓝却开始挣扎起来。沈瑄紧紧揪住她,不敢让她浮出水面,又折了一根苇管让她衔着,以此换气。季如蓝攥住沈瑄的胳臂,总算平定下来。过了一会儿,听见水面上声音渐渐远去了,两人才湿漉漉地上船。季如蓝远远望着楼狄飞和蒋灵骞追赶吴越王妃朝着远离黄梅山庄的太湖岸上过去了,欢喜道:“楼少侠和蒋师姐赶走了大恶人,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