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钟意如同世间任何一个待嫁闺中的女郎一样,既娇羞又欢喜。
事实上,即便沈复往西蜀去求学,他们也没有断了联系,直到她重生的前一月,还专程写了信去。
那时他已经准备终结学业,返回长安,同父母一道操持他们的婚事了。
前世发生的事情太多,沈复付出的代价也已经足够,那或多或少的消磨掉了她的怨恨,到了今生,她对他反倒没有那么反感。
可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终究是梗在她心头的一根刺,无法释怀。
“对不住,过去太久,我真的不记得了。”最后,钟意动作轻柔,但不容拒绝的将自己的手抽回,道:“你也忘了吧。”
“我不会忘,也忘不了,你不肯说,我便替你说,”许是下过水的缘故,月光之下,沈复面容愈加光洁,他道:“那时长安正值盛夏,你写的是,花明月暗笼轻雾,今宵好向郎边去。”
月夜动人,灯火温柔,绵延千年的渭河东流不息,远处有花灯依稀,映得河中点点生辉,别生缱绻。
钟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索性沉默不语,沈复也没有催促,静静注视着她。
这样好的时候,却有人煞风景的道:“满河边都是人,挤也挤死了,谁大晚上不睡觉跑出来瞎逛?!还有这么多未婚男女勾肩搭背,不知羞耻为何物!啧,那儿还有对挽着手的,真是伤风败俗!”
钟意眉头一跳,别过头去,就见李政不知何时到了,也不看她,背着手,一脸愤世嫉俗的跟侍从说话。
侍从不敢否定他的话,顶着满河边怒视的目光,连连点头。
沈复也看见他,听到了方才那一席话,微微笑了。
他低下头,向钟意轻笑道:“这位秦王殿下,可真是个妙人。”
“别理他便是了,”李政这么一搅和,钟意反倒没那么不自在,顺势转了话头,道:“我们回去吧,你身上衣袍湿了,再在这儿吹风,怕要生病的。”
沈复温柔一笑,顺从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