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隐隐有了骚动,禁军蹙紧眉峰,年轻的面庞开始染上怒气。

汴梁安逸的太久了,他们从小听着四境的畏惧,看着年年进贡的使节花车,只知道中原是泱泱大国,没人听过这些。

就连所谓的朔方军、燕云和北疆,对大多数百姓来说,也只是个极为遥远的传说。偶尔有人记起那里有最骁勇的士兵,却不知为何不肯回来,年复一年驻守在滴水成冰的苦寒边城。

直到西夏的铁鹞子攻破汴梁城,黑色幽灵一般,击碎了这幅美酒声色搭起的幻象。

“汴梁美酒太香,声色入骨,或许有些人已忘了。”

云琅:“燕云十三城原是我们的。”

云琅垂眸,一下接一下,轻轻拍着面前栏杆:“先取燕云十三州,别分子将打衙头。回看秦塞低如马,渐见黄河直北流……”

这是前朝的战歌,太子中允沈括所作,本该还配有战曲,却已在连年战火里遗失了。

朔方军人人记得牢靠,出征之前,战歌会同遗书一并交给亲眷,来日叫马革裹着还家时,用来作墓前的碑刻。

都虞候立在场边,眼睛一点一点红了,血丝压在眼底,逼出颈间分明青筋。

禁军内,有退下来的朔方老军,用力抹去脸上水痕,扯着嗓子嘶声应诵。

先是零零星星几个人,再是一群。

战火消弭,狼烟已熄。西夏铁蹄踏出的伤痕已在城墙上被彻底抹平,坊市被重新搭建起来,宽敞漂亮,求平安的符咒埋在新砖的深处,大相国寺最德高望重的老主持祈福加持。

那一战的阴影却仍在,禁军一击即溃、被敌军轻易叩开城门的耻辱还在,面对黑色铁骑时灭顶的彻骨恐惧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