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粉是应季的食物,小贩挑着担子沿着村子走街串巷叫卖。冬天浇热汤荤汆,夏天则浸冷水素拌。竹担子分两头。一头是煮好后浸在冰凉井水里的雪白柔韧的米粉,另一头是炒香的花椒芝麻盐粉、红椒料、秋油、陈醋、蒜末、青蒜叶、酸豆角、紫红葱头丝等调料。
摆摊的老夫妻穿着白虔布衫,肩上搭着青花手巾,手中飞快动作,高高地挑起米粉进碗里,放调料,拌一拌,一碗碗水粉流水上桌。
苏蘅一身淡淡鹅黄夏衫,粉白的面庞在朦胧灯光和缭绕水汽中更加生动,犹如夜放的白昙,娇憨莹然。她眼睛盯着眼前那碗水粉,有星星点点的期待。
青绿蒜叶、淡褐杂碎埋藏在暗红椒末和雪白圆粉中。凉拌的米粉既白又嫩、既软又韧,顺滑冰凉,既过了嘴瘾又填饱了肚子,是夏天穷人的恩物。
老摊主又送来一碟苏蘅点的捻头猪骨肉。骨头炸得酥脆金黄的,丫丫叉叉,没什么肉,但撒了重重的椒盐,咬着香。
苏蘅谢过摊主,高高地挑起一筷子水粉,嗦一大口,唔!好吃!
也许是现在没有环境污染,大米磨出的米浆格外细腻,又或者是现在的小贩更有匠人精神,总之这粉吃起来既软糯,又爽口,看似矛盾的口感在冰凉井水的调和下,极为和谐。
老摊主又端了一个青瓷大碗来,热情笑道:“小娘子,这是送的江米甜酒荷包蛋。请郎君来吃一碗再回吧。”
郎君?
苏蘅懵然抬头,果然看见薛恪站在不远处的榕树下,正负手看着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