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理风烟波都懂,阎煌怎可能不懂。
朝中老臣并不想前朝太子复|辟,届时对依附先帝的事问罪下来,满朝文武都得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他们当然是宁可息事宁人,只求保住现世太平,至于先帝的皇位得来是否光明正大,这中土王族到底应该姓慕容还是苏,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他们要的不过是官爵俸禄,保他们不变就是。”阎煌冷声,“至于我的事,谁也休想插手。”
最后几个字说得森然,连风烟波都不由一凛,只觉他周身泛着煞气,招惹不得。
尽管跟了阎煌多年,她也确实时常与他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归根究底,她是怕阎煌的。事实上,但凡见过这位魔尊在西荒大开杀戒模样的人,没有不怕他的。
“阎郞可是已经有打算了?”
阎煌“嗯”了一声,再开口,那森然的语调登时松弛开了,“得等一等微微,给她点时间熟悉。”
熟悉他,也熟悉这个王宫。
待阎煌返回寝殿,风烟波还站在檐廊之下,许久未曾离去。
遥想当年她刚从景都离开,身陷歹人之手被阎煌救回来的时候,何曾想过有朝一日会亲眼目睹那个少年一而再、再而三地登临至尊之位?她不过是感念对方曾施以援手,又看中他一身修为天下无双,能帮她从污泥之中爬上来,有能力成为澜恭的耳目罢了……谁曾想,竟就成了阎煌的左臂右膀,却丢了澜恭的消息。
真是……世事难料。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人家寝殿门口晃来晃去做什么?”少年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风烟波一抬头,就看见獙老蹲在屋檐上,正探头下来张望,一张完全看不出年纪的脸映着月色,眼底有光,身侧被月光勾出一道白边,宛如自带的光辉。
“你还不是大半夜瞎逛。”
獙老自檐上跃下,正落在她身侧,将手抄在袖笼里,哼道:“我族素来夜行,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