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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深夜,他送冯以安回家后,转头开车去了甘璐租住的地方,按响了她的门铃。

不到两个月后,他向她求婚。

淡青色烟雾一经吐出,便迅速散开。他弹落烟头吊着的那截烟灰,没有了刚才迫切想抽烟时的那一阵烦躁,心情却依旧灰暗。

再度站到一个必须由他来应对的艰难局面前,他并不在意。即使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在他掌控之内,他也自信能够应对。现在让他心神紊乱的是他与甘璐之间的关系。

他手扶栏杆向下看去。在他眼前,是他已经定居七年并适应下来的城市,带着闹市区特有的喧嚣,哪怕是到了深夜时分,也仍在悄然运转中,并不曾停顿,更不可能静谧。

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卧室内,躺着他的妻子,她的腹内有他们的孩子。

他知道他已经失去了甘璐的信任。她会信守她的承诺,可是大概她以后都会用这种冷漠而理智的态度对待他了。

这是他的生活,是属于他所有的一切,他不可能眼看着他们的婚姻走向穷途末路。

只要他们还在一起,他还是有机会的。他将香烟摁熄,这样告诉自己。

尚修文再次去了j市。甘璐平静地答应他临走时的所有嘱咐,但依然拒绝对他此行的行程与目的表现出一点儿有兴趣的样子。

她想,她没有能力让自己表现得“合理”到那一步,继续充当一个贤惠周到的妻子,关心老公的一切——现在想要表现成那个样子,未免需要太多的演技与努力。她看不出她能胜任那个角色,更看不出有什么必要。

她的情绪如此低落,不得不疑心自己是不是已经陷入了怀孕忧郁症。无论怎么样分析,她都没法运用理智去说服自己,克服做出留住孩子这一决定后的凄凉感。

眼下她能做的,不过是努力调整好情绪,照顾好自己与肚子里的孩子。至于这个婚姻会走到哪一步,不取决于任何一个人单方面的意愿。而且,她也没有精力去做太多推想。

chapter18旧痛新伤

知道自己是傻瓜,总比当了众人公认的傻瓜自己还不知道要好得多。

晚上,甘璐好不容易睡着以后,却被手机惊醒。这套房子没装电话,她答应了尚修文,手机保持开机,方便两人联络。

她倏地翻身坐起,拿过手机,就着屏幕幽微的蓝光一看,却是父亲家里的号码。她慌忙接听。

王阿姨惊恐的声音传了过来,“璐璐,你爸爸突然吐血了,怎么办?”

甘璐大吃一惊,“你马上打120,叫救护车过来。然后跟我保持联系,告诉我送到哪家医院了。”

她父亲甘博的身体一直不算好,她以前有过应付这种情况的经验,并不十分慌乱。她匆匆下c黄,突然又想起王阿姨和父亲都没有手机,她的号码是被她存在家中电话的快捷键上,以王阿姨现在这样的惊惶失措,待会儿想不想得起来怎么跟自己联系是一个大问题。她一下急得满头大汗了。

她拿手机再拨过去,那边电话已经是占线。她伸手去拿外套,额头一下重重撞到c黄尾的柱子上,疼得一时眼冒金星,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开灯,一直是摸着黑。她只得捂住头,借着手机的一点儿光亮,摸索着去把灯打开,然后努力恢复镇定,猛然想起了对策。

她调出聂谦的号码,手机响了几声后,聂谦接听了,“璐璐,这么晚了,什么事……”

她匆匆地说:“对不起,聂谦。我爸爸病了,应该已经叫了救护车。我马上赶过去,你住那附近,能不能帮我过去看看,救护车往哪家医院送,然后打电话告诉我。”

“我马上去。”聂谦简短地回答,挂了电话。

甘璐略微平静一点儿,套上外套,抓起皮包,飞快地出门坐电梯下楼出来,焦急地想拦出租车。已经过了十二点钟,面前道路上的车辆都是疾驰而过,好不容易等到一辆空车,她刚坐上去,聂谦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急救车已经来了,说是往市三医院送,我开车跟在后面,你别急。”

“好,我马上过来。”

甘璐赶到市三医院急诊室时,甘博正在里面接受检查,王阿姨呆呆地坐在走廊长椅上等着,灯光照得她脸色苍白。

“王阿姨,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璐璐。吃晚饭时他还好好的,睡觉前说有点儿难受,我本来想给你打电话,他又说不要麻烦你,明天再说。好不容易睡着了,他突然坐起来说想吐。我还没来得及扶他去卫生间,他口一张,就吐出血来了。”

“他最近又喝酒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