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璐强打精神问:“那妈妈那边饭谁做?”
“吴厅长也叫我过来啊,她说她另外再请一个钟点工,现在以照顾你为主。”胡姐麻利地归置着手里的东西,“我今天提前出来,到周围看了看,有个蛮大的菜市场,买菜很方便,你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
“谢谢胡姐。”
“这谢什么?小甘,你婆婆人很好,不过年轻人自己住到底自由一些。想当年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
胡姐一边忙碌着,一边说得热闹絮叨,给这个空阔冷清的房子平添了几分生气。甘璐似听非听,只觉得在尚修文的安排之下,她的离家出走已经越来越接近于一场无聊的闹剧了。她简直有点儿哭笑不得,可是懒得再说什么。
她连日来心神俱疲,既没胃口,更没精神注意身体。昨天她一直昏睡,尚修文什么时候离开的,她并不知道。睡到实在饿得胃发痛了,她才下楼去随便买了点儿东西吃,不过只吃一半,便又有了恶心感,好不容易才强忍着没在人家店里发作,匆匆丢下碗筷回了家。晚上睡觉,她也是随便抖开c黄单铺上,打开一c黄羽绒被一盖,根本没精神料理家务。
现在看胡姐过来,先是择菜炖汤,然后收拾屋子,她自然既没有那份硬气,也没有那份矫情,并不打算一定要胡姐回去,留自己一个人自生自灭。
甘璐到了周一准时去上班,新学期正式开始。再怎么不适,也不能不工作。可是有一份工作要忙,身体上的不适倒变得可以忍受了。她仍然觉得累,却反而没有头一天在房间里睡着一动不动,却疲乏到绝望的感觉了。
到了下班时间,她走出学校,尚修文迎了上来,一手接过她拎的包,一手扶住她。她只木然地随他上车。
“今天早上有没有恶心的感觉?”
“有一点儿。”
“又流了鼻血没有?”
“没有。”
“我去咨询了医生,她说也许是天气变化引起毛细血管收缩,如果持续流的话,最好还是去五官科看看。”
“嗯。”
“学校食堂的午餐吃得有胃口吗?不然改天叫胡姐中午给你送饭。”
“没那个必要。”
谈话再没办法继续,两人一路沉默着。回到家时,胡姐已经把饭做好了,桌上放的全是她平时爱吃的菜。尽管食欲不振,她也勉强喝了点儿汤,吃了半碗饭。吃完饭后,她正要依习惯收拾餐桌,尚修文拦住她,“我来吧。”
尚修文以前从来不做家事,不过她也不想与他客气,马上洗手回了卧室。
这间卧室已经被胡姐收拾得整整齐齐,只是c黄上用品是尚修文仓促之间买来的,尽管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但跟装修风格以及窗帘、墙纸都不大搭配,更增加了一点儿在别人家寄居的感觉。
甘璐将一盏落地灯移到飘窗那里,坐在窗台上,打开教科书、教案,和往常一样做着备课笔记,准备这一周的讲课内容。她一向不能容忍没有准备,仅凭过去的经验上课,哪怕是讲得烂熟的内容,她也会结合目前的进度和学生的程度,全部重新准备一次。更何况课程改革在即,教研组分配了一部分试讲内容给她,她需要在学期中间提交一篇论文上去,更不想马虎了事。
过了一会儿,尚修文走了进来,“璐璐,去书房吧,这样坐着很容易疲劳。”
她把备课本摊在弓起的腿上,的确算不上一个舒适的姿势。不等她说什么,尚修文已经走过来收拾了她摊在一边的书,伸手去扶她。
她只得苦笑,“我还没到行动不便的地步。”
这几天她根本没有进这套房子的其他房间去参观的欲望,现在随着尚修文走进书房,才发现这里连接着一个阳台,装修得十分简洁,靠墙的书架空着,书桌上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和常用的书,想必是尚修文给她搬过来的。
“谢谢你。”她确实正在发愁,匆忙之间有几部工具书没拿过来,正在盘算要不要再去买。
尚修文脸上也浮起一个苦笑,“别客气。”
她继续备课。过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尚修文重新走进来,“我带你出去散会儿步,别这样久坐不动。”
他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让她颇有点儿不是滋味。她低头默然片刻,还是穿了外套,随他一起下楼。
这栋公寓旁边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本地虽然一向以江河纵横、湖泊众多出名,可闹市区的湖泊到底还是稀有的,再配上一个绿化广场,不但是周围林立的楼房的重要卖点,也是市民聚集休憩的好场所。现在正当残冬时节,天气仍然寒冷,广场上只有一些半老太太随着音乐在兴致勃勃地跳舞,给孩子们玩的小电瓶车等游乐设施冷冷清清地闲置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