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凌云的话似乎说中了陈小姐的心事,她挣扎了一下,点头承认,“阿恒的妈妈病情复杂,他这几年为了给她治病,花了很多钱,几乎赔上了所有利润,公司错失了很多发展的机会。如果要动换心手术的话,确实还需要一大笔钱。”
“那你还犹豫什么?”
“这件事你为什么不直接跟阿恒说?”
司凌云一歪头,“你要想让我直接跟他说,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对他可不会有对你这么好的耐心。他如果跟我玩发火玩矫情拒绝,我立马不会再管这件事了。你自己决定,我不勉强你。”
陈小姐显然没想到她说话如此干脆,一时更加犹疑不决了,眼睛转动着,“如果……如果我不提是你介绍的关系,你会介意吗?”她小心地补充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想把接到业务说成是我的功劳,只是阿恒这人,有时候有些莫名其妙的固执。”
司凌云想,幸好她的出发点无可指摘,不然面对如此单纯的女孩子真有胜之不武的感觉,“完全不介意。我肯定不会跟他提起这件事。”
“那……谢谢你了。”
“别客气。”
她站起来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你们……我是说你跟阿恒,认识很久了吧。”
她点点头,“对,的确很久了。”看看那女孩子的眼神,她生出一点不忍,微微一笑,“我们只是关系不错的老朋友而已。”
陈小姐的脸蓦地一红,什么也没说,转身便匆匆走了。
司凌云有一点说不清的情绪。
当然,用“老朋友”来定义她与李乐川、卢未风、曲恒之间的关系完全没有任何疑问。只是经过在forever酒吧的那个晚上以后,她跟曲恒的关系似乎已经到了一个尴尬的地步,他甚至再不肯直接跟她碰面,而她看到豆瓣绿出现问题,也没有马上打他电话求助。这种心照不宣的相互回避,更确证当晚并不是她一个人多心了。
司凌云的目光从那盆豆瓣绿移到旁边一个相框上。
前几天傅轶则来接她下班,顺便参观她宽大通透的新办公室,“不错,比楼下那间挤进两个人就关不上门的小办公室像样得多了。只是装修很刻板,没有个人风格,跟你不大搭。”
这间办公室原本属于王军,司凌云也不喜欢里面的装修风格,但她的升迁来得太突然,她不想在顶峰内引起更多人注目,所以不准备大动干戈重新布置,只让行政部门拿走了一幅古怪的油画作品,更换了座椅,然后订几盆绿色植物送了上来。
“这个送你,算是升职礼物。”
傅轶则突然取出一只tiffany的银制相框,放在了办公桌上,相框里面镶着两人在高翔酒吧内参加一个活动时摄影师抓拍到他们对视瞬间的照片。
她先是惊讶,然后笑着求饶,“我带回家摆在c黄头柜上每晚看不行吗?”
“驳回。”
“喂,讲讲道理好吗?这间公司里除了偶尔几个当爹妈的摆摆孩子的照片,真没人公然秀恩爱。”
“我不认为摆上与未婚夫的合影会影响你的专业形象。”他这个开玩笑的口吻里别有深意,她再也没法说什么了。
她小心地将照片朝自己摆放着,不过多少还是有影响的。进她办公室的人,无论谈的什么公事,都会忍不住朝相框多看上两眼,胆子稍大的会找个借口绕过来看看照片。而秘书小周是差不多与她同龄的未婚女孩子,对这个合影尤其感兴趣,只要她语气稍微轻松,那女孩子就不自觉想将话题带到私人性质上面,她只得正色敛容,不再开任何玩笑,弄得小周多少有些战战兢兢。
此时看着这张照片,更提醒了她,在27岁这个年龄,有了固定的男友,并且差不多接受了他的求婚,哪怕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极其不确定,她也不应该再去对某个莫名其妙的瞬间刨根问底。
她将办公桌上的五扎钞票放进抽屉内,准备下班时拿回家还给程玥。至于曲恒,她想,他们认识了那么久,但真正谈得上友情,应该始自阿风家的楼梯间,她将头靠到他肩上,而他默然安慰她的那一刻。如果不明不白在同样的地方结束,注定只能关进记忆的抽屉,也没什么可遗憾的。
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工作上以后,司凌云马上推开了所有个人情绪。
正如司建宇提醒的那样,她现在面对的局面,远比她想象的要艰巨得多、复杂得多。投资部的工作千头万绪倒是其次,她首次接触到顶峰的真实财务报表,理顺所有数字以后,就有些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