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家,他怎么可能这样豪赌?”
“你以为物流公司守着现成的生意却弄得连年亏损是怎么来的?张毅经常往返澳门,不是第一次欠下巨额赌债,物流公司的账做不平,张总就给他出手搞定,赌场对这样有支付能力的客人一向欢迎,只要他开口,无论多少,都会有人放码给他。去年他被爸爸赶走后,赌得更加一发不可收了。”
他提起张毅的被逐,语气完全没有任何变化,司凌云自认没他这份镇定,沉默一下,问:“2900万确实不是一个小数字,但是我看过报表,以公司去年的赢利,应该不至于影响到运营啊。”
“话是这么说,不过地产公司的利润不断被董事长调走,投入二级市场,目前借壳计划搁置,那笔钱也已经失去了流动性。另外,一般地产公司想要上市,至少需要300万平方米的土地储备,从去年到今年,顶峰为竟买土地所做的投入累积起来已经是你想象不到的一个数字。突然抽走2900万,就足以弄得我们左右为难了。”
司凌云只是看了去年财务报表,并不够级别看公司实时账目,但她研究了巨野的资料后,也知道一旦买壳,资金投入会数倍于张毅的赌债,而这还只是开始,要继续收购,还需要巨额资金投入。
“不过你不用担心,现金流量虽然受到了一定影响,但周转问题没你想象的那么严重,目前地产公司这边楼盘销售顺畅,运转完全正常。马上还有几笔应收帐,问题就解决了。”
她将信将疑,点点头,“那就好,我先回办公室处理棉纺厂的案子。”
“工作先放一下,凌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只好随他下楼,坐上他的车,出乎她的意料,他车上cd放的音乐竟然是重金属摇滚乐,如果不是她心中有事,肯定会跟他讨论一下他的这个爱好。
车子开到了一个月前她刚来过的同仁里,但眼前的同仁里被圈在了临时砌起的砖墙之内,小半个街道已经成为废墟,一辆履带式推掘车正爬行在瓦砾堆上面,所到之处,发出轰鸣,老式房屋在飞扬的灰尘土中一点点土崩瓦解。
“顶峰已经从土地中心拍下这块地,准备建一个包括购物中心、娱乐中心、酒店和精装修高层公寓在内的综合商业中心。”
“这个地段做商业地产需要投入的开发费用,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她打住,突然有些明白他带她来这里的目的了。
司建宇却并不接她的话,“早在去年旧城区改造的计划出台,我就已经看中了这里,做了有针对性的研究,相信没一家地产公司会比我更早拿出详尽的开发计划,这个项目一旦启动建成,利润会非常可观。”
在刺耳的噪音包围下,眼看着昔日热闹的街市成为断墙残垣,一片狼藉,司凌云没有被激起任何兴奋感与好奇心,她一转头,发现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穿旧牛仔外套的男人,从那个绑马尾的背影便能看出是曲恒的父亲阿平,恰好他也回过头来,看到她似乎一下怔住。她并不打算跟他打招呼,移开目光,这时一阵风刮来,将灰尘卷起,扬得漫天都是,她抬手捂住鼻子,笑道:“这个地段确实很不错,不过我们还是走吧,太呛人了。”
她与司建宇走向停车的地方,后面传来阿平低沉的声音:“小姐,麻烦你等一等。”
她停住脚步,司建宇回头看看阿平,有些诧异,低声问:“这人是干什么的?”
“大哥,你先上车,我马上过来。”
明晃晃的阳光下,阿平穿的牛仔外套看上去厚重而肮脏,不合季节,他的面孔也显得十分沧桑,一条条皱纹如雕刻般深刻清晰,眼睛混浊,完全没有那晚在夜市大排档演唱时散发的自信从容光彩,如果不是花白头发扎成一条马尾,他就是街巷之中寻常可见的那种老男人,略带潦倒,闲散无事,盯着一点热闹看个没完。
“小姐,你是阿恒的朋友吧。”
司凌云略微点头,“您有什么事?”
“我想打听一下,他妈妈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是夫妻,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何必要向一个陌生人打听。”
阿平哑然,停了一会和才说:“那天晚上你也看到了,我跟阿恒关系不算好,跟他妈妈也多年没来往了。”
司凌云毕竟不想干涉别人的家事,简短地说:“我前几天跟阿恒打过电话,他说他母亲现在略有好转。”
阿平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