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内心无声的挣扎让她充满疲惫感。良久,她讪然一笑,“好吧,我信任你的判断能力。今天的场面没有看上去那么暧昧,曲恒只是我的朋友,他母亲生病住院,我借了五万块钱给他,也不过是垫付顶峰拖欠他的货款。至于救他什么的,你都看到了,只是恰好撞上他跟人打架,放心不下,跟到派出所来看看。还需要我继续解释吗?”
“我不需要跟女人暧昧来满足欲望,我跟你大嫂没有不正常的关系,我想要的是你。这是我的解释。”
她看着他,他夹杂银丝的头发在昏黄的灯光下有朦胧的光晕,他的目光依旧牢牢笼罩着她,尽管他们早已经如此接近,她熟悉他身体的每一个线条,可是他看上去仍然具有陌生人的魅力,深不可测。如果她放纵虚荣心,也许可以认为他是爱她、在为她吃醋,然而,再怎么被他诱惑,她身体的某一部分总保持着清醒——他并不爱她,只是占有欲受挫、自负受伤而已。她心底遍布看不见的疑云,叹一口气,垂下眼帘,将头靠到他撑在车顶的手臂上,他随即抱住了她。
两人默默站了一会,他打开车门,“走吧,跟我回家。”
他发动车子,车内音响播放着extre乐队被广为翻唱的歌曲《orethanwords》。
……nowthativetriedtotalktoyouandakeyouunderstand
我一直试着和你交谈,让你明白
allyouhavetodoiscloseyoureyes
你只要闭上眼睛
andjtreachoutyourhandsandtouchholdclose,donteverletgo
伸出手,触摸我,抱紧我,别让我走
orethanwordsisallieverneededyoutoshow
我只需要你在言语之外的表示
thenyouwouldnthavetosaythatyoulovesidalreadyknow
然后,你就不用说你爱我
司凌云过去曾在卢未风家中听他与曲恒用吉他弹唱过这首歌,音乐声穿越时间的距离重合于一处,仿佛同在耳边唱和。然而现实生活里,爱情如此遥远,再多触摸,再多拥抱,也无法轻易触及另一个心灵,所有不用说出口的,也许就此沉寂在心底。
她默默看着前方,灯火依旧通明的同仁里从她的视线里一晃而过,消失在后视镜内。随之而来的是正常的夜色,路面安静地伸展向远方,路灯切割拖曳出光彩错落,行驶的车辆宛如汇入流淌不息的河流。
大部分人已经沉睡,用睡眠对抗漫漫长夜,做着无人知晓、只属于自己的梦;然而这个城市并未沉寂,另外一些人仍在欢宴、在纵情高歌、在人群中孤独、在独自消化无人可以分担的悲伤、在路上……
【风雨欲来】
chapter07
司凌云盯着面前摆放的两份文件,一份律师函来自一家建筑施工单位,催促顶峰结清招标垫资款和几顶工程欠款,否则将诉诸法庭;另一份起诉状则是在被顶峰兼并的棉纺厂的一起债务官司,顶峰被本省k市的原告列为追加被告,涉及资金高达4500万元。
棉纺厂那边本身麻烦重重,多一起官司,虽然金额惊人,但也只能算虱子多了不痒,接下来走法律程序,陷入漫长繁琐的取证质证之中,够她和律师忙碌的,可是另一份律师函就没那么简单了。施工单位垫资是业内不成文的规则,对于顶峰这样多个地产项目同时在建的大型房地产公司来讲,垫资、付款、拖欠的关系错综复杂,如果对方发来律师函追讨,就意味拖欠已经超过了容忍限度,宁可承受断绝以后生意往来的风险,也要清理债务。司凌云想,顶峰的资金问题恐怕不算小,而地产公司的运作也已经被涉及。
她拿上律师函去司建宇办公室想谈谈这件事,然而司建宇看后,却轻描淡写地说:“你把这个交给老侯吧,小事情,不会闹到法庭的。”
“但是他们唯一要求就是立即结清欠款。大哥,你在这个行业干了这么多年,应该比我清楚,这种事一旦传扬出去,会有示范效应,引发结帐恐慌。顶峰的现金是不是真的出了问题?”
司建宇的眼神闪烁一下,苦笑道:“我告诉过你,张总为了替张毅还赌债,汇巨款到澳门,多少影响了现金流。”
她追问,“巨款的数目到底是多少?”
“开年以来,张总分两次总共从顶峰账上划走了2900万。”司建宇补充一句,“据我了解,张毅欠那边赌债应该接近4000万。”
司凌云倒抽一口凉气。其实前几天小伍也告诉她,张毅在澳门赌博输钱,张黎黎帮忙还债,惹得司霄汉震怒一事已经在公司悄悄传开。只是小伍不知道具体数目,她对金额如此庞大完全没有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