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素叶突然轻轻笑了,仿佛在这么一瞬间自己真的想开了。
“姑娘,今晚出来看放河灯吧,这可是咱们千灯镇的习俗,不过看完了可要早点回房去,老人都讲七月半的晚上不宜晚归啊。”老船夫笑呵呵地划着船。
素叶笑了笑,“好。”
果然古镇一入夜,挨家挨户开始焚烧锡箔纸锭,素叶吃了点东西准备回客栈的时候,走在青石板路上近乎都无从下脚,她打小就听妈妈告诫道纸钱不能踩,尤其是中元节焚烧的纸钱,因为踩上了就挡了鬼魂拾钱的路。
所以说这一路上她近乎是绕着走,迎面走来的两个老外就不那么幸运了,接二连三地踩纸钱,又赶忙双手合十冲着空气道歉,素叶见状忍不住笑了,这便是入乡随俗吧。那俩老外见她笑了,也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充满善意。
夜晚的空气,充塞着淡淡的焚烧味,这一晚,挨家挨户的小孩子都睡得很早。她所居住的客栈是在携程网上订的,好评如潮,到了一看真如网上所说,客栈夫妻两个人极好,还有个五岁大的男孩儿叫小豆子,小豆子像个开心果儿似的,一见素叶就嘴甜得很。
见她回来了,客栈老板娘探了个头出来,笑米米问,“吃饭了没?今天我做了鱼,还热着呢。”
素叶笑着说吃过了,道谢了一番后回了房便早早入睡了。
夜深后的古镇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各家各户熄了灯,夜空的星子更亮了很多,这里不同于北京的夜,没有所谓的霓虹车影,连街灯都少得可怜。
可在这样安静的夜晚,素叶也睡得不安稳。应话中屋话。
月光从窗棱间蔓延了进来,凉如银光,微弱地映亮了她在睡梦中的脸颊。她的眼皮快速波动着,代表着她正在做梦,额头上是愈加绵密的细汗。
“潸潸三河引魂,点幽幽幽冥青灯,过长长长巷几深,拂萧萧晓雪满身……”似有人在她耳畔落下这句话,悠长地,远若天际传来的声音,又好像从地府钻出来的冥音,背景是诡异的音乐,每一个音符因都是半音而更显得刺耳。
远远地,她似乎看到一对小小的身影跑在月光下,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男孩儿不停地拉着女孩儿跑,空气中是焚烧纸钱的味道,整条小巷撒满了纸钱却空无一人。
遥远地,那声音阴魂不散:掩斑驳清漆朱门,惑灭尽九九青灯,望三千浮华红尘,曳手中青灯,盼何时重归吾门……
“快逃!”
“啊——”素叶在这熟悉而急促的声音中再次惊醒,双眼因惊恐而瞪大,良久后蓦地从c黄上坐起,拿过放置c黄头的手机一看时间,又是凌晨一点半。
长发尽是被汗水浸透,房间里似乎还残留着锡箔焚烧的气息。
素叶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用力闭了下眼睛,近一个月来,她虽说身心放松了,可这个梦境一次都没放过她,隔三差五就来骚扰她一次,只是……
她想起刚刚在梦境中听到的声音,如念经般的嗓音是个女的,幽幽的,如昆曲的强调,但背景音乐很怪异,是她平时梦见的,女人的声音却是来了千灯镇后才听到的。
深吸了一口气,素叶环顾了下四周,一时间竟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她甚至在怀疑,那女人的声音真的存在她的梦境吗?
她试图来分析自己的梦境,结果也很好理解,许是来到昆山后听到了太多的昆曲,又恰逢中元节,所以梦境中才会出现从未有过的纸钱、女人声音。
可是……
素叶仔细回想,那女人吐出的词很清晰,像是歌词又像是某个传统的歌谣,她再想回忆起究竟唱了什么的时候发现梦境的内容渐渐远去了。
素叶再次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快下午一点了,洗漱了番后便打算出门,小豆子蹦蹦哒哒地跑过来拉着她,“美女姐姐,我妈让我问问你吃不吃饭呢。”
“不吃了,姐姐到外面去逛逛。”她拍了拍小豆子的头。
小豆子像个小大人似的在后面跟着下了楼,又叮嘱了句,“今晚可得早回来啊,是鬼节。”
“知道了。”素叶轻笑。
昆山素有三宝,昆石、琼花、并蒂莲。当然,这三宝素叶还未来得及一一去看,走了几条街便感受到这里是昆曲的发源地一点都不假,近乎挨家挨户都在听昆曲。
这里曾诞生过昆山“三贤”顾炎武、朱柏庐、归有光等历史名人,这里有昆山“三宝”昆石、琼花、并蒂莲,这里还是百戏之祖———昆曲的发源地……这些无不是昆山人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