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细腻的汗在肌肤间传递。忽然就感觉脸颊有些发烫,幸好是黑夜,他才不能注意我。但那一刻起我对他的态度竟产生了极大的转变,不知道为什么就认定,他并不是我从前以为的那样。至少,他的模样就有足够我不忘记的理由。

有笑意,在我眼底眉梢。

深夜的时候我们都没有睡意,看他的房里还有灯光,我便去敲他的房门。那个时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始终是忌讳,但我知道墨轩斋里除了已经熟睡的阿贵,没有别人。我只是想和他说说话,这问心无愧。

“听西厢的时候为什么要鼓掌?”这是我问他的第一个问题。

“觉得我与那崔莺莺一样寂寞且无奈,而你的表情与她契合,很传神。”他说完笑了笑,等我回答。

“寂寞?”我掩了嘴还是忍俊不禁:“少有人将这个词语用来形容自己,尤其是男子,更何况你身边一直有一个上海滩公认的美女。”我指陆蔓紫,他当然知道,两家都是颇有名望的贵族,被作为谈资不足为奇,早有说法这陆大小姐对他洛徽语死心塌地,非君不嫁。

他委屈地笑,避开我的问题,却反过来对我发问:“你怎么会选择唱戏的?”

“不是我的选择,是我父母。他们没有办法养活我,四岁那年我就被卖给了一个阁的戏班,后来春阁从淮南迁入上海,不久就被现在的四喜班收购了。戏子是很卑贱的对不对?”

他显然愣了一下,看我的眼神也有些于心不忍的味道,犹豫着说:“确实很多人都会有这样的看法。”

“你也和他们一样?”我毫不避讳地盯着他。

“人无贵贱,只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就好。”这话有些敷衍,但并不让我意外。末了,他又说:“有时我倒宁可自己也和你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