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摘杏。步行入山,大片果林。从树枝上摘下一枚已熟软的杏子,剥开果皮,果肉流动的汁液鲜活芳香,散发出阳光的热度。吃下它的感觉,跟身体完全融为一体。事物需要时机恰好,不早不晚。全然的相遇需要完美的因缘巧合。
摘完杏,和农夫闲聊。他说果实在树上,阳光的温度或突降的暴雨都会给予它影响。每一天它的内在都在发生变化,都在面临无常。所以,及时地摘下并享用它即是最好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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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的胸口积累和储存着许多东西,也许是一团极为强烈而敏感的情绪,需要把它彻底消化。勇猛的能量若被放置在一个有限制的窄小空间里,不被释放,它会窜动和冲撞,给人带来苦痛。你要想办法转换和训练这些能量。
他说,写作可以解决一部分,但解决不了全部。你是否有勇气把自己全部拆解。它们可以溶解,流出。它们会带着你的自我流出。你未必会失去它们,也许只是得到与它们同在的一种新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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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把《冰风暴》拍得像一部台湾电影。人物都是美国演员,但表演是东方式的,情感与情绪的表达细腻含蓄,与美国人无关。这是一部被导演风格打上烙印的电影,超越它的地域性。换言之,一个有风格的创作者,可以在任何一部作品中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男孩在老师和同学面前,长篇阐述分子结构的观点。冰风暴的天气,穿橘红色雨衣在森林和空地里游荡,最后被电死。按照解读,里面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在孤独之中寻求出路。大人和儿童的模式一致。性是成人生活里重要的部分,身份互异的人们通过性爱交换、表达、传递感情,(他说,我这样爱你,只能通过做爱来表达。这句话代表了一种典型的男人情感传递方式。)同时,这又是一种极为封闭而主观的方式。性爱同时背负着冷漠、背叛、谎言、伤害。
音乐和《色,戒》有相同之处,细密层叠递进。李安是过分敏感的男子。
有人说,创作需要两个因素,聪明人,笨功夫。对天性的灵敏和源泉不自知,埋头下苦功。动手做,做下去,做完。通常自认为聪明的人多,用笨功夫的少。人只说不做,或以说代替做,最终都是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