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副将军郝连图墨欲言又止。却被严厉的呵斥,请称我公主。是。图墨点头以示歉意。即便感到委屈,也不能不遵从。

是从何时起,这高贵的帝王之女就褫夺了他直呼其名的权力?他们原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屏弃了世俗的尊卑。

他常常在宫殿里高声的喊着,银蝉,银蝉。宝相公主碧银蝉。她欢欢喜喜。

大约是投军以后吧。年龄将生活如塔楼一般垒起,越来越高,越来越窄,渐渐的就容不下两个人的转身。

他们疏远了。

起码,图墨是这样认为。

图墨的父亲是当朝一品的文官,图墨想要追随公主到军营里去,这一点并不难。难的是他曾以为坚不可摧的某些感情,开始无法维系。看似安静内心却似野马驰疆的公主告诉他,他们亭亭玉立,当谨守各自的地位,遵循应当的生活轨迹。他们是两个人,性别身份都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不可能这一生都不分彼此。

伊硕草原的短兵相接,是晏追弘第一次迎战传说中巾帼不让须眉的宝相公主。他看她立于阵前,清瘦,高挑,金色的甲胄典雅华贵,腰上佩剑纤长又细致,虽是鹅蛋脸新月眉,不仅没有粗糙生硬的轮廓,反而极为明艳动人,可眼神里仍有腾腾的杀气,仿佛恨不得立刻就将面前的三十万大军削成肉泥。

号角吹响。

呐喊。呻吟。风萧。马鸣。两军如爆破的火山,刀光剑影中撞击。腥味开始弥漫。

晏追弘用短戟,形状如月牙,灵巧且锋利。银蝉则用剑,千年寒铁铸造,轻薄但坚韧,还有一个雅致的名,曰,回风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