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光影朦胧昏暗的房间,窗帘并不是密不透风。
外头璨烂的阳光争先恐后地从窗帘缝隙钻进来,光线恰好折射成一道直线,将少女漂亮纤瘦的后背一分为二。
蓬松柔软的头发用发圈简单圈在脑后,没有遮挡住流畅的肩颈线。
阳光的分界线就在左肩和右侧蝴蝶骨下方形成的这条斜线上,往上,骨感肩颈被衬得像是有了一道虚边,边缘模糊,却又璨烂晃眼。
甚至于,她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闪闪发光。
而陷在暗处的,是背脊一节一节的凸起,是清伶伶护住前胸的手臂,也是腰部逐渐收拢的线条,和最后那一对漂亮腰窝。
黎棠坐在椅子上,给江听留了一个一览无余的背影。
画架后面的江听,用铅笔在素描纸上打线条,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
无法专注,无法将眼前的人当作艺术品去处理。
握着铅笔的手,手心微微出了汗。
光是打型,他就用了十几分钟。
房间里的空调在运转,温度很低,但仍有黏腻燥热在无声攀爬。
铅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更像是从两人耳膜上划过,勾起心内涟漪。
明明离得很远,呼吸却隔着距离纠缠在一块。
谁都不知到底过去多久,一直到画完最后一笔。
“好了。”江听的声音略显僵硬,“穿衣服吧,我闭眼了。”
已经手脚发僵的黎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跟着身体一起凝滞的思绪也活了过来。
整个过程,她都是将衣服抱在怀里,算是遮挡着胸前。
现在画完了,她就缓慢地将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江听一直闭着眼睛,单薄的t恤贴在背脊上,稍稍汗湿。
“你画的真好。”
耳边忽然传来女孩的声音,恍若近在咫尺,让江听的心脏狠狠砸了一下,一直绷着那根弦骤然断裂,猝不及防。
黎棠不知什么时候穿好了衣服,站在江听身旁,仔仔细细欣赏着江听笔下的自己。
线条流畅干净,笔触自然,画的真的很好看。
“这真的是我吗?没有脸,别人能看出是我吗?”
江听半垂的眼睫颤了颤,清一清嗓子,问:“你想给谁看?”
黎棠想了想,唇角扬起:“也是噢,除了你,不给别人看了。”
她离他很近,像在他耳边轻语。
磨着他耳膜。
江听没有看黎棠,但从余光,能看得她身上那件宽松的短袖。
而闪过他脑海的,是短袖包裹的莹白发亮、线条精致的——
他忽地闭上眼睛,企图赶走这些顽固存在的画面。
黎棠终于发觉江听有些不对劲。
“江听,你怎么了?”
江听把头往边上偏了一下,拉开与黎棠的距离,伸手去收画完的这张画,清瘦不缺力量感的手臂能看到青色血管的突起。
他故作镇定地说:“你可以回家了,周闻约了我打球。”
黎棠顺着问:“什么时候?”
“一会。”
江听说完,又改口:“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黎棠抿了两下唇,轻轻“噢”了声,却没走。
站着没动。
两人陷在很微妙的一种氛围里,知道该抽身,但是谁都不想抽身。
微弱的香味悬浮在空气中,萦萦绕绕的,不知是黎棠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还是江听的。
或者是都有。
就像无声缠在一起的呼吸一样,连彼此身上的气味都开始纠缠不休,紧紧缠绕。
潮热的灼湿在弥漫。
在让人窒息。
“江听。”
黎棠的声音很软,很柔,落在江听耳朵里,酥酥麻麻的。
她说:“你不要给别人看。”
她指这幅画。
“我只给你一个人看过。”
现在指的是自己的身体。
半晌。
江听回了一个:“嗯。”
声音压抑,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
他仍然没有看黎棠。
也许他知道,只要看一眼,也许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江听。”
黎棠再次喊江听的名字,几乎是溺水的人漫过口鼻的水流,窒息感到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