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外面随便逛了逛,碰上江听,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他回来住了?”
“是啊,昨天就回来了。”
“挺好,有他在,你也不会太无聊。”
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在大人的眼里,他们就是最好的玩伴。
黎清怡笑了笑,对黎棠说:“你回房休息一会,待会能吃晚饭了。”
“梁叔叔今天不来吃饭吗?”
“他回海城办点事,过些天才会过来。”
黎清怡说着,见黎棠站着没动,不禁回头看她:“怎么了?”
黎棠有一张跟黎清怡很像的脸,五官如出一辙,可她比黎清怡多了一双生动的眼睛。
黎清怡的眼里眉间,总藏着事,藏着千愁万绪。
黎清怡一直庆幸黎棠这一点没有随自己。
黎棠是直来直往的性子,有什么就说什么,再大的烦恼到了她这里,都不再是烦恼。
风一吹,就没了。
现在,黎清怡从黎棠眼里看到了熟悉的忧虑,让她感觉自己仿佛是在照镜子,心神滞顿片刻。
她张了张嘴,想多问一句,却见黎棠抿唇笑了起来,好像刚才就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没什么,我回房间啦,好热。”
黎棠像没事般跑回房间,关上门的刹那,她后背贴紧房门,深深呼吸着。
心里憋着事情的感觉真难受。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开口问黎清怡下午的那个电话,问她们被刻意抹掉的过去。
可她还是忍住了。
黎棠觉得,也许是她还不够成熟吧,成熟的成年人,是可以藏得住所有事的。
母女两人心照不宣地瞒着彼此,之后的每一天,都如以往般平静,这个下午的电话,像是从未出现过。
日子一天一天平淡复刻。
终于,七月。
七月初,江听收到央美的录取通知书。
同时,他收拾东西,准备跟夏老师去夏令营。
夏令营为期半月,不算路上的时间。
前几年参加过夏令营,江听有经验,一切从简,没带太多的东西。
他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去隔壁的画室整理一些画具。
黎棠靠在画室窗边,咔哧咔哧吃着薯片,目光被墙上贴的人像吸引。
以前她都是看江听画静物,素描、色彩之类的,不是几何体就是水果花瓶,集训回来后他就多了好多人像画。
“江听,这些人都是真人吗?”
江听拿着一沓素描纸,闻声看过来,回答道:“有些是照片,有些是真人。”
黎棠很好奇,连忙追问:“真人是模特吗?”
“差不多。”
“那这些没穿衣服的,是真的脱了衣服?”
“当然脱了。”
江听把要带走的那一沓素描纸放到一旁,再用脚勾过小板凳,坐到画架前面。他找出需要削的笔,开始削笔,漫不经心加一句:“我的想象力还没那么好。”
黎棠却傻愣愣站着,僵硬了好一会。
之后她仔细去看每一张没穿衣服的人体,还好,看起来胸都是平的。
胸是平的,那应该……都是男性吧?
“江听,以后你会画不穿衣服的女孩子吗?”
也不知怎得,黎棠的声音听着有点委屈。
江听手中美工刀的力度没控制好,差点削到手指。他垂着眼睫,愣神片刻,抬头看向黎棠。
黎棠与他对视,认真追问:“会吗?”
“不知道。以后学到人体,学校会提供模特,这是正规教学,性别、年龄,学生没法决定。”
“那就是会有了?”
“……”
江听见黎棠这副紧张担心的模样,心神微晃,忍不住逗她:“大概,可能,或许,有吧。”
黎棠瞬间扁起嘴巴,满脸的不开心。
江听唇角微扬,继续低头削笔。
过了一会,他抬眸,发觉黎棠还是不开心的样子,就开口宽慰她:“放心吧,一般美院的模特都是大爷大妈,很少有年轻的。”
很少有年轻的……
那也就是会有嘛。
黎棠揣着没吃完的那包薯片,走到江听面前,盯着他的脸问:“你给女孩子画过画吗?”
江听用美工刀一下一下削着笔尖,头也没抬地反问:“哪种画?穿衣服的还是不穿衣服的?”
“你还画过不穿衣服的?!!!”
黎棠惊呼出声,江听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眼尾微扬,看着黎棠。
“没有,哪样都没有。你看到的那些只是临摹的成图和照片,只有戴帽子的那个大爷是集训时候老师找的模特。”
说完,他还念叨:“小脑袋瓜里都装着些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黎棠听江听说完,心情瞬间舒畅,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那你画画我?”
“我给你当模特吧,你画画这么好,从没给我画过。”
江听这会儿有空,没拒绝黎棠,对她指了个方向:“坐那里吧,坐定了就别动了。”
他往画架上摆放新的素描纸,然后低头去找顺手的铅笔。
而这时,他听到黎棠问:“江听,画之前,是不是……要先拉上窗帘?”
江听停滞一会,忽然反应过来黎棠是什么意思。
“你认真的?”
“当然。”
女孩应得坦率,漂亮的眼睛攒着笑意,一瞬不瞬地望着他,好似很是期待。
江听呼吸乱了一下,放下铅笔和美工刀,微垂的眼帘遮掩一些情绪,说道:“别闹了。”
他不画了,起身欲走,却被黎棠拉住手腕。
黎棠望着他,双眼无辜,有些不明。
“我没闹啊,明明很认真。”
江听隐忍般呼一口气,想从黎棠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腕,但是黎棠握得有些紧。
纤细的手指软绵绵的,覆在他手腕微微凸起的骨节处,柔软与力量感有了对比,只一眼,就能让人看得心潮翻涌。
两人僵持了一会。
最后,江听问:“你敢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