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黎棠已经整整十年没有见过江听。
那年夏天她回南城,是她和江听的最后一面,后来他们再没见过,也再没联系。
当时条件限制,黎棠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跟别人联系过。
那次她见完江听回到嘉云,就填了嘉云大学,没过多久收到录取通知书,干脆直接换了通知书里面赠送的电话卡。
从此她再没用过以前那个号码,正式留在了嘉云,告别了南城的一切。
黎棠不否认那时候,她有一定的赌气成分在。
她生江听的气,也被江听伤到心,加上身体不舒服,满身心的疲惫让她想要从这些过去里抽身。
有些人,不再联系,有时往往不需要什么太正式的理由,说断,就会断掉。等再回首,想起的时候,会不知该怎么重新联系对方。
随着时间不断往前推移,他们自然而然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从那时到现在,刚好十年。
黎棠没想到相隔十年再见面,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她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江听。
但是江听有没有认出她,她却不得而知。
毕竟整个彩排过程,才几分钟,他们跟随在新郎新娘身后,走过那一小段红毯,没有对视,没有交谈。
直到彩排结束。
乔曼茵同邹澄说着话,欲往回走,黎棠替她拿着捧花,跟上去的时候,胳膊不小心碰到旁边质感硬挺的西服布料。
她下意识抬头,恰好对上身旁男人深寂的眼眸。
他在看她。
黑沉沉的瞳孔像个深渊,能让人沉溺进去,也能掌控住所有情绪,不漏一分。
他凝视着黎棠,薄唇不起弧度,那双狭长充满冷感的眼睛,仿佛未有多少起伏。
黎棠恍了一瞬,她太熟悉他的这个表情,冷淡,漠然,对待不熟的人,他一直都是这个表情。
原来有一天,她也会成为这种表情的拥有者。
恰好这时,前方乔曼茵喊黎棠:“棠棠,走了。”
黎棠借机避开江听的目光,抬头冲乔曼茵露出一个笑,单手提起裙摆,往前方走去。
而江听的目光,沉默追随着她的身影,轻薄的眼皮掀起一道弧度,隔着距离看她。
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暗潮汹涌。
邹澄也准备回去,见江听还留在原地,不免也喊了一声:“江听?”
已经与乔曼茵走远的黎棠听到这一声“江听”,终于有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再听过这个名字。
黎棠没停步,也没回头,维持脸上微笑,径直离开。
酒店化妆间。
乔曼茵坐在镜子前休息,化妆师给她补妆,她却心急如焚地跟黎棠八卦:“伴郎真的很像你的前男友?你的前男友也有这么帅?”
黎棠也坐下来,拨弄手中捧花的叶片,模棱两可地回答:“大概,也差不多吧。”
“说起来,你们到底为什么分手啊?”
“也没为什么,吵了一架吧,我比较记仇,跟他拜拜了。”
乔曼茵一听就知道黎棠是在敷衍她,随便扯谎。
她知道黎棠的性格,不是那种小气记仇斤斤计较的人。
黎棠说完后,反倒被自己给说笑了。
谁还能说得清楚当初到底怎么回事,都过去了那么久,彼此生活再没交集,复盘这些也都已经没有意义。
十几岁的年纪,思想不成熟,偶尔一次任性,一转眼竟然就是十年。
不过黎棠说自己记仇倒也没骗人,这么些年,她唯一记过的仇就是江听。
算了,不想了。
这都什么运气,竟然能在朋友的婚礼碰上以为再也不会见面的前男友。
在黎棠的认知里,她和江听再那个夏天,除了最后一步,其他什么都做过,就等于是分了手的男女。
她不吝啬送他一个“前男友”的身份。
不过这位前男友好像比她薄情的多,怎么能在见到她的时候,什么情绪都没有呢。
不愧是江听啊,倨傲冷淡,永远都没有心。
酒店另一侧,邹澄在走廊上找到独自站在栏杆前的江听。
“以为你去哪了,没想到躲在这吹风。”
邹澄跟着站到栏杆前面,观察了一下江听此刻的表情,问:“怎么,有心事?”
江听微沉的眉心没有舒展开,嗓音略哑,问邹澄:“有烟吗?”
邹澄把自己藏在西裤口袋里的烟盒递给江听,叮嘱他:“别让我老婆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