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我们可以之后再讨论。”伊戈尔尽力盯紧窗外的云,因为看的时间太长眼前都有些发花,“既然您也不否认我刚才的说法,那么您是否觉得,”他哽了一下,眼圈居然红了一瞬,“觉得自己的生与死、存在与否、睡着还是醒着、能不能够进行交流……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阿撒托斯竟然无话可说。
“您从来都不想毁灭世界……您根本不在乎。”伊戈尔声音有些发抖,“生物的求生本能、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对未来的追求、对爱与恨的交流和探讨,您都不在乎。您的确喜欢着人类,但是连自我存在这一点都模糊不清的状况下——”
“没那么严重。”阿撒托斯坐立不安地按住屁股下的椅子,“我不会死,不会得病,不会因为感觉无聊就一睡不醒。”
他说着说着又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份承诺太虚假了,他清楚自己迄今为止的生活方式,就像个站在玻璃柜子外面的人,透过伊戈尔这块小小的展示屏去感受一份别人的喜怒哀乐。在他们的联系不那么紧密的时候,他也会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想着——真没意思。
这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真没意思。
可是多稀奇啊,阿撒托斯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然而伊戈尔却对此心知肚明。
更奇怪的是,这个人不担心他在愤怒的时候毁灭世界,却担心他在觉得无趣的时候毁灭自己。
蚂蚁担心跛脚的大象过不去河沟,不好笑吗?
阿撒托斯怔怔地想着,无意识地揪紧了椅垫。
悬浮车是自动驾驶的。
两个心不在焉的人和神谁都没有管那个指针抖动的仪表盘,全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