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为国家取贤士,乃首要当务,国丧亦不得抵。
于是,我就要赶在除夕前指定考官,还有要京兆尹仔细盘查,务必不得有考生冻饿而死。
然后因为犹在国丧,所有仪式庆典,能取消的都取消了,就算这样,也依然忙得我团团转——我由是认知,父亲有多么不容易,而他在过去的日子里,我进宫他就陪我,这是多么纵容我的任性。
大年初一,帝后要分别接见群臣命妇,受大朝之礼,然后,我见到了玄衣。
他今年升了正五品,终于有资格上殿,虽然跪在最后一排,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他越发清瘦,但是身姿笔直,姿态凝重,仿佛一只于尘埃里俯下身体的鹤。
这几年来,我第一次见他。
我忽然就心疼起来——之前那么久,我怎么挺过来?居然忍得不去见他。
去年我接到过兵部交付上来的奏报,说皇陵崩期间,玄衣身先士卒,深入到崩塌腹地,指挥残存陵卫和工人,把损失降到最低。
我当时听了又骄傲又担心,其实心底不住埋怨,那地方那么危险,你跑去做什么?但是一想,要是他不跑去,那哪里还是我喜欢的玄衣呢?
后来我召见他的上司翊卫将军,胡将军对他赞不绝口,夸他文武双全,又极耐得吃苦,是军界栋梁。
——我倒宁愿他白白胖胖,毫无建树,也不要这么一副可着自己折腾的样子。
想归这么想,我面子上没有带出一点,大朝结束,过午之后,我在未央宫开了家宴,款待姻亲,之前父亲废黜的几位妃子家都在其列,燕家因为玄衣的一个叔叔娶了我的小姑姑,所以也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