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被父皇温柔对待过的记忆,当然。他对我也并不粗暴,他只是无视我而已。
我象他养的一只可有可无,就算死了也没关系的狗。
对我的兄长长宁而言,我是条碍眼,应该尽快打死的狗。
我和他是相对而厌憎的兄弟。
我第一眼看到长宁,就心生厌憎。我想,他对我大概也是一样的。
我其实算是个相当好相处的孩子,我爱闹爱玩,懂礼貌,不苛刻,就连宫女私下都要夸奖我一句,说英王真是个好孩子。
但是,我讨厌长宁。
后来我终于想明白了,我讨厌长宁,应该是我在第一眼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长宁对我毫不掩饰的憎恶吧。
我和我的母亲都以为,即便不被父亲珍视,我也依然能平安的长大。
奈何天不从人愿。
六岁那年,一场莫须有的巫蛊案席卷朝野,无罪的母亲被诬为罪人,我和她被移居长门宫,母亲从三夫人的位置,一落到几乎最低级的保林,我的爵位被削为亭侯。
一同被贬的其他妃子在偏殿里彻夜哭泣咒骂,母亲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沉默,轻轻抚摸因为担心伏在她膝上的我的脊背。
那一刻的母亲,美丽得惊心动魄,仿佛深夜里无声绽放的雪白牡丹,高慢而有着一种近于壮烈的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