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这个时机,对于张夫人的处置还没有下来,她和她的儿子都还是这个宫廷中除我和父亲之外地位最高的,若我这时候死了,无论如何,父亲只能从我剩下的弟弟中选择一个继承人——那么她的儿子希望最大。
而且,只有她有能力做得到。
父亲当然听说我这边的事情,他半夜开了宫钥,把我招进宫去。
我当时哭得昏昏沉沉,意识都不太清醒,抓着玄衣不放,结果玄衣也跟我一起进了宫。
这是我父亲第一次见到玄衣,他的长子。
没有什么父爱迸发,也没有什么多看一眼,父亲匆匆从他手里把我抱了过去,就再没多看跪在脚下的玄衣一眼。
那一整夜我都一会儿醒一会儿睡,醒了的时候就睁着眼睛哭,睡了的时候就闭着眼睛哭,父亲一点办法都没有,直到第二天早上,我头疼疼醒,才看到父亲一身上朝的衮服都没来得及换,佝偻着背,在屏风外面,小心翼翼的看着侍女给我煮茶。
我头疼欲裂,听到父亲极小声的叮嘱侍女,说我昨天哭得太惨,今早起来一定头疼,要多放些姜丝提神,又说我口重,茱萸可以多放一些。
我听着听着,拿手背掩住了脸,眼泪又流了下来。
静静的哭了一会儿,我把脸擦干净,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慢慢蹭到外面,父亲听到脚步声,回过头看我,我看到他眼底全是血丝。
我没说话,他也没说话,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捧起茶来喝,他也捧了一碗,慢慢拿勺子搅着,过了一会儿,他才干巴巴的说:“我会追封宫正为奉圣夫人。”
“嗯。”
“她的儿子也会给予相应的官位。”
“嗯。”
然后就是我们父子长久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