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板起面孔,教训玄衣,把每天少傅教导我的言论流利的背给他听:“我朝虽以弓马起家,但是文治方是立国根本,你身为开国勋戚子弟,不思进取,不求上进,如何能立身朝堂,为帝王分忧?”我老气横秋的背完这一段,道,“罚你恭谨抄写《论语》百遍,一日抄写一遍,若有一个字错了,重抄一遍,抄完无误,方准回府。我要代燕将军教训他这个没用的儿子!”
这样他就可以留在东宫,而燕家对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没有反驳的余地。
论语一万多字,一点错不出,一天一篇,总要三个多月。
我觉得我终于想出了这个好办法,得意洋洋。玄衣的面色却陡然变得灰败无比。
他挣扎起来,嘴唇都在微微颤抖,我从未见过他这等样子,我也慌了,连忙抓住他的手,他颤抖得越发厉害,握住我手掌的指头微微用力——
他用只有我才能听到的声音,带着颤音的告诉我,他不识字。
我只觉得头轰的一声。
我以我的自以为是,羞辱伤害了玄衣。
这才是真正的虐待!这根本就是断绝玄衣的未来!
燕将军早逝,燕家由她一手遮天,贱妇恶毒,不教玄衣文字!
怪不得燕家不让他入宗学,怪不得怪不得!
燕家也敢!
我气得发抖,反手紧紧握住玄衣的手,玄衣似乎平静了下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于谦卑的自嘲,他说,臣不学无术,殿下的这个罚,臣恐怕是领不了了。
我再也把持不住,扑到他身上,咬着牙说,我教你!
我生平少有几次暴怒,这便是其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