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书房外轻轻扣了扣门。
走廊的尽头安了一扇小窗,窗户被支开了一道狭长口子,窗外的湿气就从这夹缝里吹了进来。
这场欲下未下的雷雨终于开始下了。
老宅外风起雨落,惊雷滚滚,长风送进清凉的同时,也将雨丝吹得东摇西摆,织成一张张细密的网,很乱,如人心。
他微微抬眸,看见黄色的颤抖的廊灯在荡涤的狂风中震颤,灯罩左右摇晃,投在地板上的阴影也跟着迂回移动,暗影漂浮。
老宅里的一切都是他所熟悉,这间书房,这扇小窗,这条走廊,就连头顶这盏廊灯,他小的时候还在灯罩上抓过飞蛾。
可如今再看,却无半点留念。有些情感,从他和母亲走出许家大门那刻起就已经彻底断了。
他静默地等了一会儿,也未见里头人出声。
他强行按耐住满心烦躁,又在棕红色的木门上敲了两下。
他堪堪敲完,父亲许定远便走了过来,“怎么不进去?”
他扭头,和父亲对视,“爷爷没开门。”
许定远走上前,轻轻扣了几下,“爸,您在里面吗?小休来了。”
里头寂静无声,两人对视一眼,意识到不对劲儿。许定远握住门柄,轻轻往右一拧,书房门便开了。
门压根儿就没上锁。
两人一齐进去,老爷子靠在藤椅上睡着了。
大蒲扇掉在地板上,手边茶几上还有半杯荷叶茶,茶水早就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