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涵可不是劭泽的通房丫鬟,看你这一脸醋劲儿,至于吗?”赋传铭乐呵呵地逗她道:“换言之她以后也算是你嫂子,你还得尊重一点。”
“你真是我祖宗!”赋仟翊抱怨道:“如今那个络音关在大牢里八成也活不了几日,劭泽正为这事儿闹心,你又被珈谜打了,近卫军的事儿都成了我和爹的,这叫什么事!不过话说回来,那个络音我倒真不怎么喜欢,死了正好,免得每天在我面前摆脸色给我看!”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恶毒?就算他对你态度不好也不至于咒人家去死啊!”赋传铭闻言不由生气:“你怎的现在变得这么功利!”
“我就那么一说。”赋仟翊忽然低沉了语气。她虽然对络音的为人心中有数,此时却知道不应该将事情说给任何人听,叹气道:“好吧,我表达有误。”
两个人相对着沉默了一刻,赋传铭忽然开口道:“那天在公主府,瑾儿扯破魏紫婧的衣服,是我吩咐的。”
赋仟翊目光忽然滞住:“这是为何?”
“不那么做,要怎么表现她的刁钻?虽然蔚统领和雩珩公主当时已经许给你正妃的位置,我心中还是很不踏实,生怕这位子被她夺去。好在现在尘埃落定。”
赋仟翊闻言忽然语塞。她干望着赋传铭,许久才开口道:“你不是说,做人坦荡正直,不骄不躁才是最重要的吗?为什么忽然又开始学着算计别人?”
赋传铭神色忽然严肃下来,道:“我曾经也是这么认为,但现在觉得很多事情若不自己主动争取,机遇不会自动落到手中。即便是雩珩公主、蔚统领,甚至是当今圣上,做到自己属意的位子也免不了要踩踏很多人的利益。只要最终的目的是更加有利的,不该介意一时的折损。就好比投资,你若吝惜本钱就不会有回报一般。暂且就当这样的小算计是本钱吧。”赋传铭说着忽然看向赋仟翊:“不过这些事仟翊你可以不用去学,你只需放心去做你的王妃培养你的气度,总有一天做到母仪天下的位子,你当是一个大气、张弛有度的皇后,不要如慧皇后一般小谋小利地让人唾骂。”
“说得都是鬼话。”赋仟翊斥道:“你怎知道我这些日子都看了什么听了什么?很多事不是想想而已的。我也不能一辈子靠你的维护做人。”
“难道你觉得靠宣王殿下才是正道吗?”赋传铭忽然问了这样一个尖锐的问题。
赋仟翊惊诧地看了看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你不是很服帖他吗?”
“这是两码事。”赋传铭道:“我服帖的是他的公德心。至于私情……这要靠你自己判断了。总归你自食其力是错不了的。男人么,都是多变的。”
“哦。”赋仟翊简短地不以为然道。
“算了,你自己慢慢体会,以后日子还长,我慢慢教你。现在我要休息了,你可以退下了。”
赋仟翊见他又开始开玩笑,不由逗他道:“我看你大约活动不便,我来给你上药啊!”
“出去出去!”赋传铭一边推着她一边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赋仟翊笑着跑开,却没有意识到这竟是她和赋传铭的最后一次聊天。
刑部的牢房是沧雪岭坚硬的山石打造,寒气刺骨。
络音被穿地而出的石链锁住手脚,活动范围狭窄。
劭泽和络音对坐在地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我骗灵流说那是创伤药,让他送到赋传铭那里。以他平日和赋家兄妹的关系,赋传铭一定会毫不质疑地用。”当劭泽问起公主府药房中那瓶“拂裔散”的去处时,络音淡淡答道。
“拂裔散”其实是雩珩公主发明的一种滋生细菌的细菌胚,在35°~40°时会迅速生长致命细菌,倘若被涂抹在患处,伤者必然在24小时内毙命。其色泽气味均与白鱼骨粉极为相近,即便是资历再老的御医也无法分辨。
劭泽心中一惊:“你这是干什么?你疯了?赋家对我们公主府多年忠心不二,你有心思不去收拾那些废物,你害自己人?”
在他心中,络音虽然做事果断,但并不是个草芥人命的人。而如今却忽然莫名其妙地杀害一个无辜的人,他不能理解也不能赞同。
络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太女吩咐灵流干掉赋恂,她知道以灵流的武艺此事不难,如此以往,若是灵流迟迟不肯动手,只怕灵流的处境更加危险。如此,送上赋传铭的命,也总算能给皇太女一个交代。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是赋传铭和灵流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
劭泽沉默了一会,忽而从地上站起来:“旁人不该为我们的失误付出代价!”说着他转身就要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