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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长大了,稚气退掉了之后,也渐渐修出了些性子,人前讲究长幼,身份,人后却还是和从前一样,在他面前,什么话都是实打实地说,连去年,张博平等人上奏,指责他在工部办差不善,他也堂而皇之地摊在恒卓面前说,说完甚至还不忘问他:“哥啊,你说这回我要在养心殿跪多久……”

恒卓气儿不打一处来。

“跪多久!我看你得去宗人府里跪着。”

“欸,对,说不定还真的去宗人府里住着,到时候,你得替我跟我母亲多要几盒子茯苓糕。”

“恒宁!我没再跟你说笑,你明知道……”

“知道知道……你比母亲还能念我。”

“你以为我想念你啊,要不是看在和娘娘的份上,你圈一辈子我也不会过问一句!”

他看他真急了,忙笑着倒了一盏茶给他:“我说着玩的,哪能真就去傻跪着,我是有分寸的,刀在皇阿玛手上,我杀人不见血,倒没甚,就是担心哥你不好做,”

恒卓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茶:“你护好你自己。不要让和娘娘忧心。”

“好好,哥,你不要拿马脸怼我。”

这些场景都还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实令他庆幸。

不管他们身后的势力,如何角力,至少他们没有渐行渐远。就好像翊坤宫中温暖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两人却都不曾一刻,想要将他抹去。

“恒宁,二十几岁的人了,说话还是没个正形,在和娘娘灵前也这样。像什么样子。”

身旁的人闻言却笑了,接着又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你叨吧叨吧。我不还口。”

说完,他望向杯中,声音却突然倾轻下来。“母亲从前最不愿意看到我不尊重你,以前我还不知道为什么,如今倒是慢慢懂了。”

恒卓一怔,忙接道:“为什么啊。”

“因为母亲知道你最怕什么,但她不会问你,也不会跟别人说。他好像知道有些死结子解不开,只能让我这样的人,乱七八糟地一通乱扯。”

说着,他手舞足蹈地抓了一阵,一点都没有皇家仪态。

然而,恒卓却一点也不觉得反感,伸手捏住他的手腕,“有灯火,你稳重些。”

“你看,你就不生气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