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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盏越来越暗,恒卓几乎看不清皇帝的脸。只听见玉扳指和黄花梨木的桌案,略显尖锐的摩擦声。

“你去传朕的口谕,命他大葬那一日在茂山西陵的介亭候朕。”

“是……那这本折子呢。”

“这是他上的请安折,他的心朕已经知道了。就不发回了。这个意思,你并着朕的口谕,一道带给他。”

“是,儿臣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摆手道:“你跪安吧。”

“是。”

他刚要走,却又听皇帝叫住他。“恒宁在什么地方。”

“回皇阿玛,在和娘娘的灵前。”

“传话给他,让他去歇了。”

“是。”

他从门后走出来,终于松吐出了一口气。何庆还在门外等他。

“王爷,奴才打伞送您几步吧。”

恒卓伸手在自己的肩上敲了两下,平道:“也好。”

二人在夜雨中行走,厚底靴刮过粗土地,擦擦擦地响,再寂静深秋雨夜里,显得有些刺耳。

恒卓走了几步,侧面对何庆道:“何公公日日在御前,得好的空,也请多替我们劝劝皇父,保重龙体啊。我将才进去,见皇父近日,清减了不少。”

何庆道:“我们作奴才的,心里只有主子,哪里有一日不曾劝的呢,只是,自从贵主儿走了以后,我们……说话,就不敢像从前贵主儿在的时候,那般放肆了。那时,万岁爷再大的气性,再盛的怒,贵主儿几句话,都可调停,如今……像又一下子过回了三十年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