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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得通揉着太阳穴。

他将才亲耳听着皇帝传旨要把丰台那个人十个指关节都拶断,让他一辈子不得与京城有书信往来。而且让王授文拿着片子出去听恭亲王的意思,逼着恭亲王和从前看重贺临的议政大臣表态弃绝贺临。

如今想他的手来要为王疏月扶簪,那场景怎么想怎么觉得瘆人。他伺候皇帝这么多年,没有见过皇帝对哪个女人好过。如今,皇帝对王疏月的柔意,却在对贺临的狠绝衬托之下,颇令人不寒而栗。

王疏月一直等皇帝的仪仗走远了,这才抬起手来,扶了扶头上的那根簪子。

真的很沉,戴了一日,脖子都有些发酸了。

不过,怎么说呢,从出生到现在,她都活得素淡。从前修书,只要穿得干净整齐,不辱没圣贤就好,任凭南方的姑娘怎么爱戴花,怎么爱擦粉的,她都不在意。这也是头一回,有男子送她女人的饰物,哪怕不好看吧,王疏月也喜欢。

且不光是如此。

女子是粉雪堆起来的,太弱,俗世里的风一吹就会散作尘埃,就算是少年时代喂饱了书香,心中放明镜,也不可能和那些纸张文字倚靠着过一辈子。要活着,就既要嫁,就要重名声,尊妇道。

所以,在王府要拿名声来逼死她时,在人们唾弃她弃和贺临而求荣时,皇帝给了给了王疏月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名分。

这段时间,王疏月一直在回想他的那句话:“一间屋子是吧。朕把翊坤宫赐给你。”

皇帝这个人说话,从来都挑狠的不挑软的,而且,就算是应允或者承诺,也绝不会主动给多一分超出所求的东西。

因此这话也就是像在说,皇帝遂王疏月所愿,拿间屋子放着她,让她自生自灭。

但王疏月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在养心殿伸出的那只手,掌心之中,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东西想要给她。

酉时过去了一会儿。

长春宫的明间里,伺膳的人刚煮上野鸡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