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府里的主子们都不用蒲扇,连下人们也不用。将来无论是进宫还是留在江家,应该也不会再用了,那两把蒲扇,阿爹也许会收好了放在箱笼里,时不时拿出来看一看。
心上掠过一丝怅然,糜芜跟着却又笑了,将来如何,谁能说得准呢?假如她像惠妃一样得宠,她想用蒲扇,难道谁还敢拦着她?
“小姐,”拾翠拿着扫帚跑了回来,气喘吁吁道,“奴婢这就开始扫!”
她一边扫着,一边怯生生地问道:“小姐,这灯多少钱?奴婢现在没有月钱,小姐能不能再等等?过阵子奴婢一定赔!”
糜芜奇道:“你为什么没有月钱?”
“奴婢,奴婢,”拾翠羞惭到了极点,嗫嚅着说道,“奴婢太笨,弄坏了很多东西,月钱都扣了明年……”
糜芜笑出了声。感情这丫头干活挣的,还不够赔的。
拾翠越发羞惭,心里一慌,脚底下没留神,踩上一块碎片,只觉得脚心里一疼,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你可真是!”糜芜摇摇头,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快脱下来看看有没有流血!”
拾翠涨红着脸,抬起那只脚来脱鞋,正在艰难,胳膊被人扶住了,却是糜芜,拾翠窘迫到了极点,鞋掉在地上,露出完好的袜底,拾翠松了一口气,跟着胳膊一松,糜芜已经走开了,笑着说道:“既然没事,赶紧扫吧!”
碎片一点点扫进畚斗,拾翠突然听见糜芜问道:“是不是王嬷嬷让你们跟我作对?”
扫帚掉在地上,拾翠结结巴巴地叫了声:“小姐……”
虽然没回答,但这一声,也算是给了答案。这个笨丫头倒比锦衣老实,只是可用不可用呢?糜芜微微一笑,道:“走吧。”
拾翠满心忐忑,生怕她再问些什么,然而直到夜里睡下,糜芜一个字也没再多问。
翌日天还黑着时,糜芜便被叫起来梳洗打扮,因为这一天,是开祠堂给她记名的大日子。
祠堂在宅子东边,高大阴森的一个独院,糜芜跟在江绍身后走进去,迎眼就见无数黑漆白字的牌位,江绍领着她一一敬香跪拜,朗声禀告了她的身世之后才取出家谱,在江嘉木和顾梦初的名字底下,郑重添上她的名字:江糜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