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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思忖着,随手把灯交到拾翠手里,道:“你拿着在前面走。”

拾翠慌里慌张应了一声,还没走出两步,就听她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那只琉璃灯早飞了出去,啪一声摔在地上打了个粉碎。

糜芜还没开口,拾翠已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道:“小姐饶命,奴婢不是故意的!”

糜芜笑道:“你先起来,一只灯而已,哪里就至于说什么饶命不饶命了?”

拾翠想起昨天锦衣挨打的时候她也是这么云淡风轻地笑着,心里越发害怕到了极点,苦苦哀求道:“奴婢一定赔,小姐饶了我吧!”

“你先起来再说,”糜芜伸手拉她,“地上有碎渣子,当心扎到你。”

拾翠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连哭都忘了。

“去找把笤帚过来把碎渣子扫了,别让人踩到。”糜芜弯腰捡起地上掉着的蜡烛,道,“快去快回。”

拾翠整个人都惊呆了,只管傻傻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糜芜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几分严厉:“还不快去?”

拾翠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撒腿就跑。跑出去几步后,大着胆子回头一看,就见糜芜孤零零地站在黑影子里,晚风一动,薄薄的裙角跟着也动,越发衬得她瘦溜溜的身子像要随风飘去似的。

拾翠想起方才她拉她起来时,那只手似乎有茧子,挨住皮肤时涩涩的,分明是只干活的手,这让她莫名生出一点亲近来,这个主子,也是吃过苦的人呢。

拾翠转过头,跑得更快了。

糜芜独自站着,微眯了眼,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

若是在家里,这个时候,她应该和阿爹坐在院子里,一人一把蒲扇摇着乘凉。乡下草深蚊虫多,时不时能听见阿爹的蒲扇拍的啪啪响,都是在赶蚊子。屋檐底下挂着端午节时的干艾草,风吹过来,满院子都是一股子微苦的涩涩香气。

那两把蒲扇用的太久,柄都磨得棕黄发亮,拿在手里格外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