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满面的医师和我赞美鬼舞辻无惨的慈悲心肠时,我维持住了自己的表情。

平安时代的贵族视人命如草芥,我理解他的心情。在医师的眼里,鬼舞辻无惨现在估计就是一个体弱多病、心地良善的贵公子形象,带柔光滤镜的那种。

“多么不幸的命运啊。”说到无惨的病情,医师眼眶微红,几乎要抬袖拭泪,“那位大人太不容易了。”

我憋住了。

我考虑了很久要怎么旁敲侧击地提醒那位医师,鬼舞辻无惨在药堂里安排的几乎都是他的人这件事。但药堂都是他建立起来的,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时间转眼就到了早春,命运有条不紊地沿着轨迹前行。

我端着空掉的药碗屈膝跪在几帐和屏风的后面,听见鬼舞辻无惨在和医师谈话。他的语气温和平缓,用词十分优雅,将病弱贵公子的人设端得四平八稳,完美的伪装找不出丝毫虚假的痕迹。

千年后的无惨城府深沉,他一直十分清楚,如果身处人类的社会就需要维持温柔和善的假象。刚刚重生时,他受情绪影响,如今心态似乎平稳了,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虚弱无力的人类,没有强大的力量,也没有呼风唤雨的权势,很快就调整了策略。

至于他一开始那些不正常的、宛若失心疯一般的举动,宅邸里的仆人都说那可能是病情的影响,过去了就过去了,你看无惨大人现在不又是恢复正常了吗?他再也不提起那子虚乌有的未婚妻。

枝头的樱花绽出初蕾时,我在医师的手账上看到了青色的彼岸花这一味药材。

他笑眯眯地告诉我,这是一年中只会在白天绽放两三天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