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二哥哥的事我便后悔。我后来想,我其实也不是不知道林氏心里是没有二哥哥的。只我总想着,二哥哥什么都好,嫁给他日子总不会差的。我却忘了她是怎样一个人,她自己不动心,便铁打的一样。若平平安安一辈子也不是不行,只一有契机,便分崩裂坏,再修补不回来。我姐姐与她性子一般的冷清,我不知道姐姐是不是个能过日子的人,只这等事,还是别强求的好。”
说别人的心铁打的似的,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李固早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亦不敢强求。
谢玉璋道:“莫师是不是想推行科举?”
李固道:“你消息倒灵通。”
谢玉璋道:“坊间都在传呢。”
谢玉璋道:“科举这个事,从我祖父的时候便试着推行了,只每次都不尽人意,录上来的人一生绿袍,被打压得很厉害。到最后这个事便无疾而终。父亲当年十分礼遇莫师,数度延请,莫师只不肯出山。想来是觉得我父亲尚不及祖父,没有这份魄力实现他的抱负。”
李固道:“是,老师毕生之志,便是打破世家治世的局面,以才取士。”
谢玉璋笑道:“莫师遇到你才正合适,你这个人就便杀杀杀,倒给他开道了。”
李固握着茶杯问:“玉璋,我这样的人,你会怕吗?”
谢玉璋答道:“你用你的刀扫清沉疴积弊,令世间气象一新,只有那些因循守旧,抱着既得的利益不肯松手的人才会怕你。”
李固这次又屠灭高氏,一灭便是一整个姓氏。虽然跟随他的世家也都分得利益,但有识之士亦暗暗心惊。这皇帝的刀面对世家时不免太过锋利。
便是后宫里,崔氏、邓婉亦婉转劝过他少造杀业。
李固听了谢玉璋的话,破颜一笑。
十月底,莫师拜相后,果然朝廷昭告天下,将于来年春试行科举。
世家一片哗然。东市的酒楼、茶楼里,常见许多世家子弟聚集一堂,群情激奋地抨击科举。
这些年轻的世家子常常占据大堂,高谈阔论。许多女郎趁这机会在楼上悄悄围观。两边人都彼此心知肚明,于是楼下的人愈发衣冠鲜艳,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