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要孩子呢?”俩人身体肯定都没毛病,这个楚然不用号脉也能看得出来。

“要啥孩子呀,没孩子我都忙不过来呢。再说,他老不着家,我自己咋要?到是你,这都半年了,咋没信儿?你家老太太天天在家待着,身体还好,我听说,那老太太可气派了,哄孩子不正好吗?没听说你俩谁身体有毛病啊?”

这女人结了婚,话题总是离不开孩子的。

“我没急着要,先挣两年钱再说吧。现在生了也养不起。”

反正楚然就是各种哭穷。

也不是单说给小槐听的。

师父到底当领导了,也不是一点儿好处没有,这不是回家的时候,就把厂里的一辆吉普车给借出来用了一下嘛。好家伙,屯子里就传得什么似的,跟他当了国家领导人差不多了。还都不知道他挣多少钱一样,有人说他一个月工资挣三四百,顶生产队一家子三年的收入。当天晚上就有来借钱的。让楚妈给挡回去了,“他们老肖家啥底儿,谁不知道啊。四个儿子娶媳妇,是,咱家这闺女不值钱,没要啥彩礼,那娶个媳妇能一分不花吗?养活五个儿子,能没花销?婶子你是不知道啊,换个人我都不能说,我都上老火了,我家然妮儿是嫁过去就背债,女婿一个月就挣那四五十块钱,一个人的口粮四个人吃,不够的不都得买呀?不花高价谁能卖你?再还债,可别提那日子过的了。年前还是他哥给送去一车菜呢,要不他哥结婚吃席的菜都不知道从哪出。哎呀妈,姑爷那领导当的,就是个表面光。”

她这么一说,来借钱的总不能强借吧。确实没有嘛。回头就传出来说楚然的日子就是看着好,实际也就那么回事儿。

楚妈才不怕别人说呢,日子好不好过的,自己知道就行呗。背后你再咋说,面上她姑爷是厂领导了,你再说穷装,那你想装还没条件呢。一样儿有得是人羡慕。

那楚然和师父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了,说去呗。

更不想做散财童子,真是活不下去了来借,那不用找她,楚妈也不会干看着的。可借可不借的,我凭啥借你呢?

所以,之后聊起来,谁问在城里过得咋样儿,都是实话实说。

确实是实话实说的,就按厂里和肖家的实际情况说的嘛!

为了给肖老四娶媳妇,把她婚前攒的体己都搭进去了也是事实,对吧。老两口一身的债,背到儿子身上了,为了还债,师父这些年没少挣,可也一分钱没攒下,也是真的吧。现在就师父是工人岗,吃红本,一个人的口粮,四个人吃,也是真的吧。

一句假话没说。

所以现在这么跟小槐说,也没骗她。再一个,这女人跟女人相处吧,有一个人过得不如意,跟你诉苦的时候,最好你比她还惨,才能安慰到她,要是你大咧咧的说你过得多好多好的,那友谊的小船离翻船也就不远了。

这不是,她这么一说,小槐就觉得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都不容易,“他家除了在钱上宽裕点儿,也没啥好处了,都不容易,哎……”

刘家那是不缺钱,就刘家老头那个缺德劲儿,也缺不了钱的。别看人家打回原形了,那十来年公社一把手可不是白当的。积攒下的东西,谁知道有多少呢。

其实这么聊天,也怪没意思的。这闺蜜再好,各自结婚过日子了,慢慢也就疏远了。

楚然一边逗大侄子,一边儿也是应付着聊。聊一聊屯里的八卦,公社上的八卦啥的。哪个知青回城了,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哪个村变相着把地分了啥的。

说到分地这个,楚大哥偷摸着,其实也变相着把生产队的地给分了。不过他没敢大干,先在三李屯似着干的。以前种瓜种菜的时候,都是到秋里了,哪几垄地分给哪一家的,从今年开始,种之前就分开了。种天收完地,就提前分好了,第二年哪家分哪几垄,种啥队里统一定,但是种得好不好,收多收少,那就是你个人的能耐了。也没分大田,就是分的瓜果蔬菜的地。这个不影响大局,只能各人家的吃喝有关。

就这么一分,已经看出来不同了。年前地里备粪肥的时候,各家的干劲儿就比以前足了不知道多少。别看只是菜,多收两成,家里就多两成吃食。吃不完的,偷摸着拿城里去卖,也是收入。别以为管得严就没有买卖了,私下里偷着买卖的黑市就没有真正的消失过。

这么分,就是试试,看看收成涨不涨,真涨了,明年楚大哥就打算在大队里试着看看。那菜地都是这两年他当上大队长之后带着人开出来的,到秋瓜果有剩卖的钱,也都是分到各家的,收入增加,也是他威望增加的基础。本来那地也还没入大账呢,真有人上去告,也不一定就能告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