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汀没有真正想过要谁死,哪怕江宁自利到那等地步,她亦是给彼此留了退路,可是这回,有些话在舌尖滚了几遍,最终还是被她死死压了回去。

是死, 是生, 是江之行自己的造化。既没有人为她设身处地的考量, 她再不替着自己想, 这条命便保不住了。

最坏的结果, 约莫就是江之行与江宁落败了,恼羞成怒,将她的真实身份捅了出来。

桑汀明白如今自己对于夷狄王, 还有几分用处。如此, 足矣保命,那层身份应该顶不得太大作用的。

这么想着,虽是自欺欺人, 桑汀抿了抿唇,到底将那股子慌乱敛下去,收回目光,看向稽晟。

稽晟垂眸下来, 冷峻的脸庞上凛若寒霜,眼尾却泛着点点猩红,他抓住桑汀的胳膊,克制地用了六分力道。

稽晟先回身睨了一眼,冷声斥道:“坤宁宫上下看护不力,杖责二十,罚俸半年。”

“皇上!”桑汀急切出声,谁知话音甫一落下,攥住她胳膊的力道却越发的大了,姑娘家细长的弯月眉因疼意而紧紧拧了起来,连带着小脸也白了下去。

稽晟一手捏住她下巴,往上抬起,神色漠然,语气不容人拒绝地道:“来人收拾东西,皇后跟朕去天坛。”

祭祀礼还未结束,他放心不下,才扔了百官巫神折返回来,不想,一踏进寝殿便瞧见了那个野 男人的身影。

偏偏这个女人,还若无其事,想就此瞒天过海。

若他再回来晚一刻,只怕要见不着人了吧。

是该牢牢绑在身边的。

二人沉默时,左右宫人忙不迭去收拾东西,不多时便将毛领斗篷和汤婆子暖炉等物拾掇妥当。

然而稽晟脸色阴沉地立在原地,似高山又似松柏,高大的身形寒凛挺拔,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