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然地闭上眼睛,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疼痛,但我可以习惯这些,它们已经开始变得麻木,甚至我快要感受不到了。我缓缓下坠……下坠……我大概要沉溺于一片混沌虚无。
可是过了许久,又有一股力量将我向上拖了起来。
暂时丧失的感知从四面八方重新涌回我的身体,疼痛感复苏了,并以成倍的速度增长着,我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身上如同被虫子啃食一般剧痛,还带有酥酥麻麻的痒意,血液开始缓慢而滚烫地流动起来,就像全身的皮肉都在重新生长一样。
我的胸口传来一阵阵挤压的沉闷感,随即一股冰凉的水流从我的肺部直灌鼻腔,我皱起眉毛,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水从我的口鼻一起流了出来。
我尝试睁开眼睛,只看到了盖在眼睛上的头发和淤泥。我的大脑还是僵的,难以忍受的痛苦令我再度眼前发黑,昏迷了过去。
等我再度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沙发上,被一张大毛毯卷起来,裹得活像只蚕蛹。
我想要起身,但是浑身酸痛难忍,使不上力气,手脚还在不住地打着寒战。我一翻身,从沙发滚到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另一边的床上,那人睡得正香,被声响吓得一抖,倏地从床上爬起来。
“喂,你醒了不叫一声?吓我一跳。”他不紧不慢走过来,把我身上的毛毯子抽走扔到一边,扶着我的胳膊让我坐到了沙发上。
他转过身去床头把眼镜拿起来戴了上去,顺便点了根烟卷,叉着腰站到了我面前。他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同龄,个子很高,一头乱蓬蓬的黑发,浅褐色的眼睛倒是明亮。
“怎么样,还有什么不舒服的?”他一边问着,一边重重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里,吐出一圈烟雾。
我摇了摇头,起身打算离开:“谢谢你。”
“喂。”他叫住了我,“你身上挺烫,说不准又要晕在外面。”
我觉得有些累,头还是昏昏沉沉的,于是又重新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