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花瓣落到酒吞童子酒碟中,鬼王敏锐的听觉捕捉到一声金属片碰撞的脆响。

引路人拉着三味线,扯高嗓子呼喊一声——

“开场咯——”

金属片碰撞的响声连成一片,似『潮』水腾涌,桃源乡的【中轮内桃花】定纹高高悬起,却被另一个凤鸟红椿的定纹压制,赤凤线条明锐,凌厉的穿椿花而过。飘零花雨之中,当先而来的是服务于桃源乡的引路人,衣着齐整,神情紧绷;再之后是打着灯笼的另一批人,灯笼上印刻此时进行道中的花魁定纹,是为【圆中凤鸟穿红椿】;紧跟其后的小姑娘们手捧礼盒,她们都是还没有接客的女孩;而在她们后面的花魁,却与惯例大不相同。

她竟然没有坐车,而是用走的,黑底红椿礼服繁重明艳,一手隔着手帕搭在前方引路人的肩膀上,另一手自然的放在小腹处,宽大的振袖沿着衣摆流水样滑落。她必须要人在前方略微搀扶着,因为她这身服饰显而易见沉重非常,华美与轻盈向来不能兼得,花魁显然只能选择前者。

最令人惊叹的是花魁此时踏着的步伐,底极厚的木屐穿在她脚上,如若无物,每一步踏出都要腰身发力提起步子,让木屐内侧贴地滑过,她的裙摆衣袖乃至头上步摇珠翠都会随之而动,响声叮叮。

这步子美极了,还给人一种隐约的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

“是金鱼啊……”一名观礼的男人喃喃说道,“看,栈道里面封的金鱼,也在像花魁一样游动啊。”

尾鳍甩开,轻纱薄雾一般,金鱼跟在花魁脚下,沿栈道缓缓前行,它们身上的鱼鳞折『射』出华丽而冷腻的光,那摇动的样子果然如男人所说,正是花魁踏着的步伐的来源。

此时天上清月、两侧虹霓、漫空花雨与道中碎金交织一处,天上天下尽是流光溢彩的极致梦幻,人群无意识的追随着道中的花魁向前,本应嘈杂的环境此时却近乎安静。

花魁抬高下巴,眼尾晕红的眼眸微微睁大,嘴角泛起高傲而满不在乎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