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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遇上阿阮的第二年,是在十八层地狱——边境之火里。
踏入黄泉时,他不幸跌落误入忘川河底,水流虽在河面上看不出湍急,实则暗流汹涌。
忘川下周旋着黑色的怨气,那些过不了黄泉,渡不过忘川,生前行恶事的孤魂怨鬼全都埋藏在飞沙下。
那时,他并不叫陆经年而是叫沈梦生。
沈梦生原以为自己没有转世的命,要被饿鬼当成唯一的食物,那些像鳝鱼似的黑色阴影堆积如山,甚至有些饿鬼面目狰狞恐怖,瘦骨嶙峋得身体没有一丁点魂灵,每日饱受着死也死不了,活也活不成的痛苦。
怨念一起,饿鬼口里燃火,它们惊天嚎叫,火光的灼烧虽炙痛但每一次自燃都会引来很多飞蛾,以填饱饥肠辘辘干瘪的腹部。
飞蛾如锋利的刺刀俯身而下,沈梦生看着扑面而来密密麻麻的虫子和瞬间灼热的火光,绝望地闭上双眼。
他生前是癌症患者,没想到死后把唯一转世成人的机会浪费了。
沈梦生命悬一线,他认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成为被饿鬼分食的腹中之物了,结果头顶淌入粘稠的液体,驱散了那些饿鬼。
他面无表情的沉浸在河底,两眼呆滞的望向奈何桥上那个身穿袈裟的女弟子。
沈梦生视线模糊,即使没有沦落于饿鬼腹中也快要被忘川河下那些黑色怨念所吞噬了。
桥上的女弟子不染尘埃,她轻纱掩面,身穿绫罗绸缎,丝锦从领口搭在脚边,白皙的赤足每到一处步步生莲,娇艳的红莲与这阴森恐惧的地狱格格不入。
左肩至脖颈处拓印娑罗花,那是释迦牟尼佛座下唯一女僧独有的神印。
她纤长得手指微微向前一挑,将原本要永远尘封于河底的沈梦生捞了起来,轻纱下,那张脸庞尽显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