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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很乖,即便这样流泪,硬生生地忍着,只一些微弱的气声从嗓子里钻出来。

江望听到外面的电视声被调大,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咒骂混在一起,摔东西的声音持续了很久。床上发抖的“陆梨”终于忍受不了这样的折磨,逃似的躲进了衣柜。

可她实在太害怕了,甚至没关紧衣柜门,留了一道缝隙。

小少年神情紧绷,拳头捏得紧紧的,脚步停在衣柜前,脚尖却对着门口。

陆梨在外面,可江望又隐隐明白,她不想他出去。

江望挣扎许久,终是钻进衣里,陪着哭泣的“陆梨“。

同样是狭小的衣柜,但并不拥挤。

江望缩在另一边。这一次,他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她看。

“陆梨”几乎把自己和衣柜融为一体,若不是透进缝隙里的月光,没有人会发现这团小小的影。沉闷、昏暗的环境给了她些许安全感,藏起来的呜咽终于逃了出来。她极其小声地啜泣着,松开一只手捂着嘴,泪眼动了动,去瞧那道窄而长的缝隙。

忽然,那双盛满泪的眸顿住,里面所有的情绪都凝滞。

江望顺着她的视线,往缝隙里望去,怔了片刻。

陆梨说,她对于夜晚的记忆,只有灯。此时此刻,江望终于明白,她这句话的含义。

狭长的缝隙间,夜空被窗户框成一幅画。

画里,弯月只露出一小截尖尖的角,淡淡的云雾遮挡出散落的星。深蓝色的夜幕里,一盏孔明灯缓慢地向上爬着,摇摇欲坠,宛如人间。

可这点微弱的光,在“陆梨”的眼里,却是那么亮。她忘记了哭泣,只是怔然地瞧着那盏灯。

最终,吵闹声和哭声停下,灯也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