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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栋七层旧楼,90年代初,市运输总公司还没破产时建的职工房。

赵泽君父亲是运输公司下属子弟学校的老师,那时候老师还没有变成叫兽,是很受尊敬的一个群体,优先分了一套大户型。

两室一厅,56平方。

看见那扇熟悉的绿漆铁门,赵泽君心头没来由的就是一暖。

这扇铁门是初三暑假自己和老爸一起从一楼抬上来的,跟着老爸后面刷漆、安装,忙活了一个周末……何止是铁门,在这套56平方的两居室,承载了太多挥之不去的记忆。

听到开铁门的声音,厨房里走出来个四十左右的女人,系着围裙,端着一盘鸡蛋炒西红柿。

“怎么才回来?”

不等赵泽君说话,就放下盘子转身又钻进厨房,在厨房里说:“赶紧去洗洗手吃饭,你爸等你都饿得直叫唤。”

“你天天就瞎讲,我什么时候叫唤了?”

一个穿着大背心大裤衩的中年男人从主卧室走出来,把手里的一本简装版资治通鉴放在一旁,对赵泽君说:“你妈今天炸鸡腿了,你不是最喜欢吃嘛,去盛饭。”

赵泽君盯着父亲和在厨房进进出出的母亲,呆了十几秒,才忍住眼泪,嗯了一声,把书包丢到自己卧室床上,洗手,盛饭。

2001年的父亲,头顶没有苍苍白发,腰杆挺得笔直,还是那个开朗自信的老师;

2001年的母亲,眼角没有半分愁容,只有满满的幸福。

之后这十几年,家里拆迁换个大房子,收入不断提高,物质生活一天比一天好的,可全家人的幸福感并没有增加多少,父亲因为08年股灾亏了大钱,还差点得上抑郁症。

日子好了,脸上的笑容却少了。

经济高速发展,压垮了自己的身体,父亲的精神,带走了母亲的月岁。

赵泽君忽然很感谢老天,这场穿越的代价并没有他一开始认为的那么巨大,老天收走的,只不过是自己上辈子三十年积累的那些微不足道的身外之物,他真正在乎的人和情感,都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