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我的手很疼,能为我送点药吗?就在你左手边的木柜上,红色牡丹的那瓶。”
宁虞被打断,仔细想了想自己刚才念到哪儿了,又默念几遍记住,这才冷着脸从旁边柜子里翻出一瓶药来,眼睛眨也不眨地扔进了内室的床榻上。
易雪逢已经放下了床幔遮光,瓶子倏地飞过来险些砸到他。
宁虞将瓷瓶扔进去后,继续方才的清静经,妄图让自己心境皈依佛门,以免造了杀孽。
易雪逢自己给自己手臂上涂了药,半天后,又道:“剑尊,我的手伤成这样,明日一早就不用练剑了吧,我现在拿剑都抓不稳的。”
宁虞再次被打断,脑子空白了一瞬,心中暗骂:娘的,忘记背到哪里了。
他修为天赋一等,但是学识记性自小就不怎么好,一整本的清静经易雪逢小时候只看一遍就会背了,但是宁虞每日偷偷去背却也记得磕磕绊绊的。
这么些年过去,他早已忘了清静经上的内容,此时好不容易记起了一些,被两次打断直接忘了个一干二净。
宁虞忍无可忍,起身冲进了内室,将珠帘撞得一阵清脆声响。
易雪逢听到宁虞怒气冲冲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察觉床幔被人猛地扯开,宁虞冷着脸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他。
易雪逢双袖挽在手肘上,露出白皙的小臂,正在奋力地挥着想让药尽快干,他瞧见宁虞,弯眸一笑:“怎么啦?”
宁虞又脾气发不出来,只能站在床边冷冷看着他,妄图让他自己主动认识到错误。
易雪逢非但没有意识到错误,还朝他晃了晃爪子,问道:“剑尊,不是说这药擦了就会好吗,怎么还是这么疼啊?我想睡觉。”
宁虞浑身一僵,薄唇轻抿,怔然看了他许久,才突然将床幔撩下,转身走了出去。
易雪逢不明所以:“剑尊,你去哪里?”
既然答应了秋满溪,宁虞就不可能会离开,他头也不回:“出去吹风,睡你的。”
说完,将门一甩,没了声音。
易雪逢只好继续挥着手臂,苦哈哈地等药干。
宁虞走出房门后并没有离太远,而是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一旁的亭子中点着长明灯,夜晚降临烛火会自动燃起,照亮半边院子。
宁虞一个人坐在凳子上许久,垂着眸不知在想什么。
他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时候,整个人身上笼罩着铺天盖地的悲色,柔和的烛光洒在他身上,让他瞧着莫名的脆弱,仿佛只要轻轻一堆就能将他击得溃不成军。
宁虞待了半晌,才抬手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只传信纸鹤出来。
储物戒中成百上千的纸鹤他全都知道内容是什么,掌心的纸鹤眉心有着两点朱砂,落到石桌上被宁虞抬手一点,纸鹤仿佛活了过来,欢天喜地地蹦了两下。
宁虞无情无感地注视着那蹦来蹦去的纸鹤,心道:师兄,你过来。
下一瞬,纸鹤中传来易雪逢还带着稚气的嗓音:“师兄,你过来!”
这只传信纸鹤已经被用过了,其中只是用灵力残留着当年的声音罢了,根本无法传达他现在的话。
即使如此,宁虞还是轻轻道:“我去哪里?”
纸鹤也传来少年宁虞的声音:“我去哪里?”
易雪逢软软道:“过来我这里呀,我的手还是很疼,师尊不是说擦了药就好了吗,为什么还是疼啊?你快过来。”
宁虞怔怔看着,许久后,他突然喃喃道:“好,我过去。”
纸鹤中,当年的宁虞却道:“不想过去,疼就再拿药擦一擦。”
很快,易雪逢有些丧气的声音传来:“好吧,那雪逢自己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