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世仁咯噔一声,来了,他之前就感觉盛长槐到任之后,会找个人杀鸡儆猴来立威,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人选必定会是他,全武在的时候,要不是他有后台,全武有些投鼠忌器,但是全武想办他的心思,黄世仁是听到一些风声的。
若是这次仅仅是在本地提拔个新节度,有或者从其他地方空降个将军,黄世仁都不带怕的。自从听说重置秦风经略安抚使路,来的是个探花,黄世仁就觉得自己凶多吉少,更何况他从自己的后台那里打听到,盛长槐深得太后宠信,太子也颇为看重,心里就更慌了。
黄世仁平时最爱听评书,像这样新官上任拿别人人头立威的事情听过不是一次两次了。而且,这次他的后台都告诫他不要惹事,黄世仁却知道自己在雄武军有多么不惹人待见,之前还想着拉牛达下马,前军后军一起闹事,拖延一段时间托关系调走了事,没想到牛达油盐不进。
“大人,您千万不要偏听偏信,末将麾下都是客军,和百姓们不和也是有的,至于什么欺男霸女,那都是没有的事情,和百姓们有矛盾那是有的,毕竟是客军,不懂当地习俗,也不像其他几位都统麾下,乡里乡亲的互相给面子,全柱国志军森严,还有霸王餐拿一说,少给店家钱都要打军棍。”
盛长槐笑了笑,没有在纠缠不放,而是瞅了外边,好像在等什么消息。黄世仁见盛长槐这样,心里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撞着胆子说道。
“侯爷,时候不早了,咱们去吃饭吧,不瞒侯爷,这次的食材,大部分都是小的置办的,小的知道侯爷是南方人,估计吃不惯北方的饭食,所以专程把家里的厨子一并喊了过来,说来也巧,恰好有应天府那边的河鲜,运来的时候还是活的,北方厨子做不好,但小的家里那个,却是从南方请过来的。”
盛长槐不置可否,摇了摇头。
“还是等饷银发放完了之后再说吧,你也不用担心,若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会借题发挥,全柱国出殡的时候,我还见过你妹夫,说起来你那妹夫,和我二哥哥还是同年,倒也不算外人。”
黄世仁一听,脸上漏出一些笑容,觉得自己也算是和盛长槐攀上关系了。
“不敢高攀,我那妹妹不过是妾室,不过倒也得常平司仓司大人宠爱。”
这便是全武一直没轻举妄动的原因,常平司虽然是管理农田水利等方面的差事,但毕竟是个文官,是转运使重要的左膀右臂,朝中设立秦风经略安抚司的计划一直都有,如果盛长槐不来,有可能就是黄世仁的那个便宜妹夫。
正是因为这一点,全武才一直没动黄世仁,倒是黄世仁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安抚司亲信了,平日里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之前他故意叫人传谣言说盛长槐要征税,就是想让各州知州上书转运司,甚至一封密奏上报朝廷。
不仅如此,在王韶来之前,他也曾宣扬欠下那三个月军饷泡汤的事情,只不过王韶来的太快,很快就平息了。说白了,他都是想搞出点乱子,让盛长槐灰头土脸的被朝中召回,好叫自己妹夫上位,在想办法把包雄那个羌汉混血的搞下去,这雄武军的家,说不定还能叫自己当当。
盛长槐也没故意摆脸,顺着黄世仁的话,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倒是叫其他几位有些面面相觑,黄世仁这是抱上大腿了?
这时候,门外突然乱了起来,盛长槐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心中有些窃喜,机会来了。
“侯爷,后军军士在外边跪着,请侯爷为他们做主,说是后军的十几名都头要他们上交份例钱。”
听到这个消息,黄世仁脸上漏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所谓份例钱,是他定下的,之前饷银都是由各营派人领取,单独发放给基层官兵。除了董平的左军,无论是骑兵营,还是右军和前军,都有雁过拔毛的习惯。
黄世仁拉拢军官倒是有一手,只有他的后军专门定了一个规矩,但凡是军中赏赐还是发响,两成是他的,三成由麾下的营指挥使和都头们按照品级分派,实际上到底层士兵手上的,只有发下来的一半,也就是传说中半响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