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老太太急着回汴京,但还是耽搁了几日,毕竟大老太太出殡的路上遇到劫匪,惊扰了大老太太太太亡灵,算命的又说最近几日不宜下葬,待盛维请了和尚给大老太太念了几天经文之后,才又重新召集族人和仆役,将老太太的灵柩安葬到祖坟,这一次倒是顺顺利利,没出什么岔子。
巧的是,朝堂封赏的折子终于下来了,但却不是以圣旨下发,而是兵部文书下发,全旭被调回汴京是意料之中,但却没有明确职责,只说在殿前司听用,回去之后另有任命。
不过,全旭在汴京还有其他人脉,兵部文书到达应天府的当天,消息就传了过来,老太太不愧是老而弥坚,这政治敏感度果然很敏锐,京中果然出事了,连汴京百姓都知道,官家近日身体不适,邕王已经逐渐行使监国的职权,明张目胆的拉拢武官,安插亲信,倒也不至于就把全旭的功劳给漂没了,只是可能没那么快。
既然如此,全旭倒也不必着急回京,况且盛淑兰的身子,也不适合陆路奔波,没法与老太太同路,虽然盛淑兰想要留在老家给祖母守灵,但毕竟自己怀有身孕,祠堂重地也不便进入,即便是尽孝,也只能是给老太太抄写经文祈福,在哪里都一样,留在宥阳,反而诸多不便。
说来也巧,出行的日子,恰好就是十月十六,刚刚过了下元节,京东西路送发解的学子入京赶考,之所以要去这么早,并非是时间来不及,这个年代,科举考试之前,还有投卷一说,提前把举子送到汴京,也是方便他们往达官贵人门下投卷,以打响自己的名声。
每逢科考,大宋十五路举子纷纷进京,更有各路大儒开堂讲课,若是留在家中闭门造车,反而是下下之选,况且读书人尚有游学一说,早早去了汴京,远离家乡,既增长了见识,又不耽误科考,倒是京东西路转运使上任来的一个善举。
好容易出了应天府地界,又碰到了个熟人,祝祯祝元直,独自一人往汴京的方向行走。
“元直,远远的我就看像你,果不其然,还真是巧,你怎么步行前往,这得走到什么时候,等你到了汴京,怕不是要过年了,怎么不坐转运使派的官船前往。”
真不愧于徐慎给他取的那个书呆子的外号,人家徐慎早就给他说了,让祝元直和他一起处发前往汴京,还能互相有个照应,这祝元直怕麻烦好友,毕竟人家夫妻同行,执意要随同官府解送举子的船一起出行。
结果可倒好,祝元直又误了时辰,下元节祭祀之日,发解的举子按惯例是祭祀完至圣先师之后一起出发,这祝元直只记住了祭祀之后,在家祭祀完父母才出发的,等到的时候,船刚刚开走,他一个书生,不会骑马,光靠两条腿哪里能赶得上客船,反而被迟一天出发的盛长槐他们在半路上给碰到了。
早就在电视剧上看到过入京赶考的举子,这祝元直倒是形象和电视剧里面的举子差不多,背着个考箱,从这里到汴京,差不多得有上千里路,水路行船得二十多天,陆路近一些,倒是十来天就到了,但光凭一双脚,祝元直一个文弱书生,恐怕两三月都到不了。
“本想着碰碰运气,能不能找个同路的商旅,搭个马车,但这鬼天气,路上人都没几个,也只碰到个牛车,坐了不到十余里,早知道,我就留在码头上,看有没有到汴京的客船或者商船碰碰运气了。”
祝元直虽然不至于就是那种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徐慎给起这个外号,不过就是因为他很少出门,社会经验欠缺的很,才给他起了这个外号,但确实经常闹笑话,科考前耽误找客栈,进京赶考又误了官船,这一次,又忽略了连日大雪,跑到官道上碰运气,要不是碰到盛长槐,谁知道哪天才能碰到过路的商旅,冻也冻他个半死。
“哈哈哈,元直这运气也算不错了,过路的商旅没有,同行的同年确有一个,早就听用修兄说元直得令父祖真传,擅长传道受业,在家乡守孝期间,为族中子弟开蒙,深受族人爱戴,我有个弟弟,开蒙读书一直不认真,这一路不如由元直教导一二,就当抵了这车马费了。”
看祝元直有些不好意思,盛长槐便开起了玩笑,祝元直的父亲和曾祖父,都曾经做个私塾先生,他父亲更是传说中的金牌老师,每年都有学生考中秀才,就连徐慎徐用修的徐家,那么大的家族,请什么老师请不到,都把族中优秀的弟子送到祝元直父亲开设的私塾中,可见一斑,或许是有志子承父业,又或者是感激族人的照顾,此人竟然在父亲坟前教导族中幼童开蒙,倒是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