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弟子?”
“上玄门掌门霖宣嫡传弟子。”
“何故回来?”
“为桑胥报仇。”
那声音的笑意又加深了些:“那便来吧。”
绕过身前合抱大小的青铜祭鼎便是平日的练功场,怜清迈步之前那里还是四野寂寂,不过一霎,成片的人群凌空而降,几息之间列队以待,行步变换间已极速布好了上玄门最为凶险的天罡阵。
那是他的十六个师兄。
此时俱是瞳孔泛白,印堂全黑,阵成的同时整座山顶魔气骤增,殿前出现十六把青光剑,齐刷刷对准了怜清面门。
怀沙又是一抖,比在宫里那一次更厉害了些。
师尊的声音悠闲恣睢:“要想杀我,先杀他们。”
“你控制了他们。”
“已经形同死人了。”殿中白光一闪,有男子施施然落座于书案前的镀金太师椅上,“不枉我开宗建派三十余年培养他们。心性越纯,越好控制。”
话音刚落,十六人举步并进,被控制了意念的脸上麻木呆滞,如同一具具活尸,皮影木偶般机械地抬剑朝怜清奔去。
“不要想着只守不攻。”霖宣笑着,“七年前加固封印者便是他们。十六个人,少死一个,桑胥亡魂都逃不出霜天漠。”
已越过阵法将所有人甩在身后的怜清脚步一滞,缓缓转身看向后方不知疲倦地对他发起攻势的十六个人,原已碰到大殿门槛的脚尖忽地转向,朝对他步步紧逼的人群走去。
怜清记得那晚在殿前第一个杀死的人是十三哥,离山那夜的包袱便是他收拾的。然后是九师兄,包揽了从小到大教怜清识文断字的任务。下一个是十五哥,怜清每次被罚都替他留饭的人。
他记住了那晚自己杀人的顺序,以何种剑法,在什么位置,是一击致命还是声东击西。他们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都恢复了神智,用一双双看着怜清长大的眼睛盯着怜清,眼里净是不可思议。怜清的剑来得又快又狠,他们将言未言的话堵在喉间,没来得及说出口便失去了发声的机会。每一个人都是那样半张着嘴、瞪大眼睛,看怜清手中的怀沙从自己体内拔出去,再直直地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