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曦月住在太后宫的寻芳阁里,虽许久不曾晨起请安,却也听说了柳妃缠绵病榻,连晨昏定省都耽误了。太后也曾寻太医问过,说是偶感风寒,好生歇息便无大碍。
赵曦月便没往心里去,可今日瞧着,完全不像是好生歇息便无大碍的模样。
她抬眸细细看了柳妃一眼,记忆里的柳妃娘娘虽性子孱弱,身子却是康健,哪怕眉眼间染着愁绪,那也是西子捧心,我见犹怜。
可如今的她却是面容憔悴,浓地化不开的愁绪在眼尾刻下了几道深纹,鬓角处更有银光闪动。她明明比皇后年幼许多,可二人如今坐在一处,眼见着她似是更年长的那一个。
赵曦月心头微震,迟疑道:“怎还如此严重,可请太医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柳妃有些不大自然地抬手拢了拢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讷讷道:“请过了,请过了,谢殿下关心。”
“她这是心病,太医也治不得。”皇后没看柳妃,只垂眸不紧不慢地掐着手中的念珠,淡然道:“今日是你四皇姐要见你。”
赵曦月又是一愣,今个儿是个什么日子,怎地一桩桩都出乎她意料之外了。
原以为是皇后劝不动赵曦云,所以准备将这烂摊子重新扔还给她,却没想到居然是赵曦云主动提出来要见她。
听皇后提起赵曦云,柳妃原有些颓唐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来,慌忙道:“是、是呀,是云儿说想见见殿下,同殿下说说话。”似是想起赵曦云一直同她不大对付,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她近来是谁也不见,也不同人说话,我去了她也只当没瞧见,我知道云儿对殿下多有冒犯,殿下一定不想见她,可我、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真的没办法了……”
她喃喃着重复着“我没办法了”,有些恍惚的眸子里盈着泪,却又似是被什么东西阻碍着,挂在睫上不敢下落。
赵曦月沉默了片刻,长长地叹了口气,上前握住了柳妃颤抖不已的双手,无奈道:“康乐可以去同四皇姐说话,只是娘娘也知道,四皇姐素来不喜欢康乐,纵然去了,恐怕也劝不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