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章 成绩怎么样

一进门,余九畹提防地瞧了眼外面,轻轻地关上门,反锁,然后坐在那张木床边沿,一阵木架的吱呀声过去,她的视线在余贤和手机间来回移动,嘴里嗫嚅着,似乎在组织语言。

“我不会同妈说的。”余贤轻声道,从床底取出初中学校集体购买的集会用塑料矮凳,坐在妹妹面前,弓着腰,与她保持在同一水平高度。

与哥哥对视一会,余九畹垂下眼帘,细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着,呈现出南珠银滩的网上活动宣传图——

……

“去银滩玩吗?”朱焰灵招摇着手机,吸引两个朋友来瞧她在x团外卖上抽来的银滩“椰果先生”的优惠券。10中旬的南珠炎热如常,而太阳着实没有7、8月那样毒辣,更重要的是,国庆和中秋刚过,往后不再有长假,属旅游淡季。银滩不会挤满了“排队下饺子”的游客。

余九畹莫名其妙地看朱焰灵,打游戏不香吗?非要到人多的景区扎堆,那有什么好玩的?她没有信心直接驳斥好友,视线先瞥向一旁的完颜清,其神色不悦的模样,一定是对去银滩的反感吧?有了同伴的底气,她委婉道:“焰灵……”

“好,去银滩。”完颜清突然颔首道,她昨晚单人进行游戏的排位赛,连续四局遇上坑队友,游戏厌烦感正旺盛,很爽快地通过朱焰灵的提议。

于是朱焰灵和完颜清同时看向始终没有表态的人。

余九畹更加慌乱了,她绝不愿去人多的地方,何况她是旱鸭子,至多在浅水处泼水戏谑,投入大海的怀抱,她生怕再也挣脱不出,回到陆地。

她想拒绝,拒绝是很容易的,但拒绝所造成的后果呢?推翻去银滩的提议,三人该作什么消遣?除了玩游戏,余九畹浅显的阅历提供不了更多选择,结果还是把选择权交给其他两人,万一两人再提出一个更不可接受的方案呢?

把自己摘出这个圈子,任由完颜清和朱焰灵去银滩吗?

没有自己的主见,单纯的拒绝不过是把一个已知的,难以接受的结果,推向不可知的未来。

余九畹从来没有赌博的勇气,支吾了一声,既不赞成,也不反对,两个朋友瞧她不说话,权当默认。

周六,余贤去排练戏剧,母亲寻不出时间接送余九畹,家附近的公交亦不直达银滩,她才欣喜着有借口。打扣扣电话正要通知朋友,朱焰灵家长已经驱车载着其他两人,等候在余九畹的小区门口,她推脱无由,只得上车。

南珠银滩绵延24公里,由海港主要划分为三段:冠頭岭至侨港的高端酒店度假区,时不时抬头能看到空中盘旋的沙滩滑翔伞;中段是具备巨型不锈钢雕塑“潮”的海滩公园,以及涨潮快、退潮慢的,最适宜游泳的银滩公园。

穿过横跨渔港的长桥,经过人工种植的王棕、榕树林地;鹅卵石的水泥地延伸成串联各个淋浴间、商品店和小吃店的木地板。踏着木板台阶而下,脚底一空,陷入细腻白沙之中,所过之处,留下连续而细长的沙坑。

抬头远眺,白沙、暗滩、青海、蓝天,颜色逐层渐变,和谐其中。东北而望,银滩公园的角落,人迹罕至处,偏安一隅的野生马尾松林和“漂浮”海水的红树林群倔强延续着银滩古老的风貌。

过了旅游旺季,曾经蔓延整个沙滩的彩色“蘑菇”退缩回太阳伞租赁店,捆成一大束;摩托艇和沙滩车对排停靠;胸前挂着摄像机的沙滩摄影师销声匿迹;泳装店的照常开放,店员似乎不再热情招呼,低着头默默玩手机斗地主。

几个月前的天下第一滩,11月中旬的南珠银滩。

光着脚丫感受沙滩的温和与细腻,忽然坚硬、湿漉和瘙痒的感觉同时传出,余九畹抬脚一看,已是滩涂地域,比起沙滩的微小起伏,海水的反复冲刷磨平此处。

退潮时刻,滩涂上密布小指头打的洞穴,周边是滚圆而精致的小沙球,她留下的脚丫印子中,砂土稍稍耸动,一只小沙蟹钻了出来,露出被踏平的洞口。

“啊啊啊啊——”朱焰灵脱得只剩泳衣,向着汪洋百米冲刺,砂土与浪花齐飞,浪潮的拍打非但没延缓她的速度,还助长了其一往无前的气势。直到水漫大腿,朱焰灵奋力向前一跃,深水炸弹激起丈高水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