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之秋,天气渐寒。
秦王离开咸阳时,正是要步入炎炎夏日,今日之三帝会盟,却已是一场秋雨一场寒。
去年整整一年,秦国都面临战事,好在没有影响到耕种,想必此番秋收之后,秦国将会恢复国力。
此刻,巩邑城池之外,早有秦军修建起了一座简易的营寨,营寨上面立着一杆大纛,大纛上书一个秦字。
营寨是否坚固,是否能抵挡敌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告诫魏人,从这大纛之后,便是秦国的土地。
遵秦王令,洛阳都督冯章,大兴开荒之举,不仅是将洛阳屯兵派出来了,就是洛阳战卒,在春耕和秋收农忙之时,也会出来进行耕种。
现下,从洛阳到巩邑这大河两岸,尽是呈现金黄一片,两边也尽是忙碌的大秦士卒和大秦庶民,这将会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时刻。
大道之上,一道黑色的长龙,正从西方朝着巩邑行进,看这军容和大纛,该是秦国郎官所组成的队伍。
秦王嬴荡乘坐六驷王车,正行走在队列的中央。
三帝会盟之所,乃在巩邑以南五里之处,那里有一片高地,是属于魏国的。
他也是在纳闷,这三帝会盟,乃是秦齐燕三国,没有这魏国的参与,也不知道这田文是用了什么说辞,让魏嗣同意,三国在他的土地上相帝。
与此同时,在那片高地的正北方和正东方,还有两支大致人数的队伍,也朝着那里行进。
从正北方而来的,是燕王姬职,他为北帝,自然当从北方而来,从正东方而来的,不用问,则是齐王田地了,他为东帝,当然是从东方而来。
在即将要会盟的那片高地上,已修建起了一座祭坛,祭坛之上,矗立着三国大纛,远远望去,正迎风飘荡,大纛之下,又立着三座大鼎,大鼎之后,还摆着三张长案,长案之上,又有三组祭祀所用青铜礼器,陈列其上,礼器之后,更有玉器摆在其中。
三座大鼎正在煮沸,而里面是一头猎杀不久的熊。
按照这会盟定下的礼法,三国国君,各自率一支五百人之师,从同一时间,从三个方向,到达高地之下,祭坛之外,其后,再由大周祭酒姬蛂,来主持祭祀之礼。
祭祀之时,祭酒高唱,礼乐奏响,三国国君,从三个方面,单独走上祭坛,享用天子之胙,分熊祭天,头戴特制玉冕,这象征着三帝权威的礼器,这样一番繁琐的祭祀礼仪下来,这三帝会盟,就算是成了。
春秋之时,有秦文公僭越祭祀,郑寤生击败周王,这几百年的礼乐崩坏,就已经开始了,到了如今,各国是纷纷称王,还嫌不过瘾,这又开始纷纷称帝了。
周天子,乃王,而这帝,按照诸侯所言,还在天子之上,如此僭越,天下所有的人,无不在关注着这一场盛大的祭祀之礼,三国如此堂而皇之,甚至还会引发类似徐州相王之举,天下诸国,纷纷效仿。
很快地,秦国帝师,已经在祭坛二里之外。
嬴荡放眼看去,在他的左侧,也就是天下的北方,也有一列队伍,慢慢地压了上来,至于在祭坛对面的齐国帝师,则被高地遮挡,他是看不到了。
面临这般盛会,每一国君王所选,都是精锐之师,是各国仪仗队级别的队伍,他们都想借此机会,来昭示自己本国的强盛。
此时此刻,从上空看去,祭坛就是一个权力交织的圆盘,而这三支队伍,就像是三条恶龙。
秦国帝师,行至祭坛之外,开始停住,南边的燕国队伍,也一样是如此,他们离得更近了,嬴荡都能在人群之中,找到那个多年未曾谋面的大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