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鲤的话,还是不急不慢,缓缓道来,有一锤定音之效。
此言一出,四下皆定。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老谋深算,一如既往地能说会道,就是苏秦这等厉害之人,在与他论战朝堂之时,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才将其说服的。
芈槐暂且不语,他望过坐下群臣,又朝着令尹示意,景鲤得到了“王令,”转过身来,再问苏秦。
“老夫方才所言,乃我楚之谋,再说秦之事,五谷之战,虽有齐人之算计,可我楚国将士,毕竟是伤在秦军麾下,我楚盾甲一军,乃我王之嫡系,我楚国之精锐,精锐一失,我王颜面受损,楚国军威不振,此,使者又如何说呢,或是秦人,又有何策呢?”
这样一番话,苏秦和景鲤,是早就有过商量的,他们这是打算一唱一和,将秦王对楚国的所有策略,统统都说出来。
四下楚臣,也有听出这弦外之意者,屈原便是其中之一,不过此时,他并未找到插入的机会,与其惹恼楚王,不如暂且等待。
苏秦见无人再发难,向上楚王,开始说起来。
“回楚王,令尹所言,我王早有此虑,正所谓秦不伤楚,楚却因秦而伤,我王自知,难逃干系,为应楚王之责,我王一来,尽发楚国俘虏,楚国工资将军,尽皆还楚,二来,赠楚王蜀绣百匹,黄金五百,青铜百样,以平楚王之怒,三来,邀约楚王,于荆州之野,大江之畔,高筑石台,大鼎煮沸,祭酒高歌,与楚王会盟,尊楚王以叔父,四来,六国血盟,互通兵事,对我三强,今,我秦伤楚王盾甲,秦王愿与楚王,共享荆州两万战卒,此战卒,秦王可调动,楚王也可调动,以来昭示天下,秦楚两国,互通兵事也!”
这楚怀王最喜欢,不就是和秦国结盟吗,这一次,秦王主动发出邀请,他们两个可以聚一聚了。
苏秦所说这四,其一其二听起来,倒是没什么,不过是正常的邦交罢了,但这其三其四,则就完全不同了,很多人都明白,秦王这是在给楚王壮大声势。
首先,君王会盟,秦王屈居人下,以叔父尊之,这必定会让楚王的名望,不管从天下,还是从楚国都可大涨,其次,就是弄出个荆州两万战卒共享,这么个旷古奇闻,这可就是实打实的再给楚王送好处了。
要知道,天下各国的大军,响应最快的,就是屯兵了,他们农事种田,闲时候集中起来训练,很快就可以调动打仗,而这镇守荆州的白驹战卒,则完全是驻守荆州,只为战斗,种地都是很少的,主要业务就是打仗,可以说调动起来,是天下间最快的。
这样壮大的声威,芈槐当然是欣喜的,自然,那也有人会要反对。
此刻,站出之人,乃楚国大夫昭雎。
苏秦看去,只见这人四旬上下,身量不高,体格不大,但顾盼之间,极具威势,两鬓微霜,紧皱眉头,神情颇为肃穆。
“启禀大王,这其一其二,乃秦对我王之好,我王尽可收之,不过这其三其四,则就显得秦人居心叵测了。
秦人恶于山东之国,天下尽知,而我楚乃山东之霸,若是与秦人如此同道,不免堕我王威名也,其次,秦人白驹战卒,共享之说,更是为秦人士卒,入我楚国之境,开先河也,臣请大王勿要忘记,抗秦,方为我楚之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