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忌来信,前线大捷,但周将军府被主公派兵包围,恐生变故,催咱们速回。”曹洛答道。
“大捷不是好事吗,主公为啥要包围周将军府?”李敢疑惑问道。
“回去便知。快赶路吧。驾!”曹洛说完,快马加鞭。
三匹骏马,三位青年,大道疾驰。
吴国都,建业城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百姓皆是面带大喜,好似过节。
可此时距离春节还尚有两月时间,为何城中百姓却如此兴奋,比过年还要高兴?
三日前,一骑军中传报快马,自城北门,疾驰而入,直奔宫中而去。骑士背插“令”字小旗,一手持缰,一手高举军报书简,在城中穿街过巷,同时口中大喊,“前线大捷!大捷!”
吴齐湖海前线,周瑾大将军统兵数万,与齐国大军兵分分两路,分别决战徐凌、湖海两地。皆是以少胜多,取得大捷。消息传回吴都建业,百姓皆是为之一震。
压在吴国百姓心头上二十多年的那块大石头,今日终于被大将军周瑾一脚踢开。
二十多年前,吴郑公率领下的吴国大军,在湖海地区被赵印率领的齐军重创,数万吴国兵士魂断江北,无数家庭失去了丈夫,儿子,兄弟。那一败,给吴国军民带来了足有二十多年的心理阴影。也是二十多年深沉的痛,国仇家恨,败军之耻,就在今天,就在眼下,就在湖海,被大将军周瑾一朝破去。
在哪里战败,就在哪里赢回来。大捷战报传回,吴国军民无一不兴奋,皆欢天喜地,奔走相告,天赐神将周瑾,在前线痛宰齐军,眼下百姓心中,周瑾已不仅仅是大将军,更是吴国的大英雄,吴国之光。
大将军周瑾,在吴国军中早已是地位至高,无人比肩。此刻,在百姓心中,地位也得到了急速拉高。
建业城中的富商,甚至还开始计划筹款出资,准备为大将军周瑾修祠立庙。
宫中大殿。
吴郑公高坐殿上,案几上放着刚阅过得大捷战报。
殿下左侧,文官席列,首位之人,依旧是目似瞌睡,满面褶皱,垂垂老矣,安坐椅上的张阁老,身后站着一列文官。
右侧一列,皆是留守都城的武将,但人数不多,众多精锐武将已是被抽至前线与齐军对垒。队列最后站着身着白袍的魏无忌。
本来以魏无忌的官阶,是没资格上殿听议的。由于连魏合盟的大功,吴郑公亲赐魏无忌殿上行走,所以今日捷报传回,殿上大朝议政,魏无忌也被唤来。
殿中百官,见吴郑公高坐殿上,面无表情,久未发声,心中各有思衬。殿中更是鸦雀无声。即便无声,却依旧难掩众臣工心中的喜悦。
这时,张阁老身后,一名文官持笏出列,嗽清喉咙,开口说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周将军在前线,率军大捷,以少胜多,重创齐军。这一仗,打出了我军之雄,打出了我国之威”
听着文官滔滔不绝之语,张阁老双目微眯,瞧了一眼殿上高坐的吴郑公,此时的吴郑公,依旧面无表情。张阁老见此,赶忙轻咳了一声。
出列发言的文官,听道阁老咳声,心下以为,自己的赞溢之词还不到位,立刻脑筋飞转,稍作停顿,接着开口道。
“天降神将于我大吴,周将军这一战,乃立不世之功,将我大吴国耻洗刷,万民之心得以重振。臣请奏君上,为周将军立传著书,将此战铭记史册,更为周将军修祠建庙,将周将军之功德万民传颂,流芳千古”
文官越说越兴奋,俨然已被大胜捷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丝毫未注意到吴郑公的神情越发阴沉。
坐于椅上的张阁老,听着身后文官的滔滔不绝,将双目闭起,心中叹息,“唉,周将军,这真不是老夫授意而为啊。”
殿中群臣,听着出列文官的赞美溢词,各个面上喜悦之色更盛,武将之列的众将,更是在言语声下,不自觉的将腰杆加倍挺直,自己虽未参战,可周瑾大将军乃是军中首位,周大将军打下来的荣誉,自然也是军旅的荣誉,这让军中众将面上更是荣光大发。
站在队列最后的魏无忌,耳中听着文官赞词,抬头远望殿上高坐,面无表情的吴郑公,心中担忧徒升。当听到“将大吴国耻洗刷”这几字时,魏无忌心中一颤,“坏了,这个呆子,别夸了,再这样下去要出事了。”
“乏了。”
殿上一直面无表情的吴郑公,口中吐出两字,随后起身,双袖一挥,向后殿走去。
一旁的年老内侍,见吴郑公下殿,赶忙高声道,“主公乏累,散朝。”
见吴郑公下殿,群臣做拜。
那名出列上议的文官,虽然发言被吴郑公打断,可此时依旧喜悦,只觉得是主公近来身体抱恙,大捷之喜太过突然,相冲之下,精神疲惫,方才退朝,不觉有异。还在回味刚才自己的赞词,自觉讲的十分得体,想着回府之后,落成文书,多加修饰,再呈于主公。
殿中退朝群臣缓缓退出,面上皆带喜悦,更是低声交议,周瑾大将军立此大功,主公能发下何等赏赐。
可怜朝堂之上,近百人之多,清醒者唯有二人。
魏无忌与张阁老,一老一少,隔着群臣,遥遥对视一眼。
吴郑公快步走入内殿,刚入殿门,一脚便将一旁的灯龛踹倒,再上几步,一把将殿中案几掀翻,案上文书简报,笔墨砚台打落一地。